菡看惠妃面色踌躇,奇怪道:“你真的不知道?”
虽说三千二百两分成二十年,每次不过一百余两。但这么大的差额总数,加起来也挺显眼的了,稍微一对账就能看出来。
惠妃却是真的不知道,她又不会算账!
没想到竟出了这等纰漏,被皇后问到脸上,惠妃整张脸都涨红了:“主子娘娘容禀,延禧宫的钱物和账目一直都是交由总管太监主理,我……”
宫里女子有几个人会学这个,大家都是交给下人打理,偶尔问一问罢了。
以前悫惠皇贵妃在时,也不查她们的账本,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
皇后一个女子,怎么还会心算呢?
沈菡见她不是假装,便又问荣妃和宜妃,难道平日都不验看账目吗,那每年的盘账怎么办?
宜妃小心道:“娘娘,各宫都有掌事太监和文笔太监……”
言下之意,下面有的是人能管,谁闲着没事会操心这个?
沈菡:“……”
所以你们都不会算账是吗?你们可以的,竟然对自己钱货财物一点儿不通,这不是鼓动底下人损公肥私吗?
惠妃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跟沈菡低头的,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能不认。
惠妃一咬牙,走到大殿正中就要跪下请罪:“娘娘恕罪,都是奴才管教不严,奴才回去后定然好好盘查宫中账目。”
沈菡见她要跪,立马给紫裳使了个眼色——不管惠妃有什么小心思,她都是大阿哥的生母。今日让她在大殿里跪一跪,明日说不定外间就能传言‘皇后折辱皇长子生母’。
她不能落人把柄。
紫裳连忙上前扶住惠妃:“主子娘娘并未有问罪之意,惠主儿不必如此。”
惠妃被扶回座位,颇有些忐忑,不知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其实沈菡并没有想着针对她做什么,惠妃确有失职之过,但看起来这个问题可能并非只在延禧宫有。
单揪着一本账簿发落惠妃,既小家子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事儿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儿——宫里这些沉疴,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沈菡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几下:“如今看来,宫中账目积弊甚多,底下太监多有中饱私囊者,想来今日之事,必定不会只有延禧宫一处。我给你们一段时间,回去自查自省。如有发现宫内账目不清,营私舞弊者,自行上报,可免之前失职之罪。明年开印后,本宫会传旨敬事房和慎刑司,彻查六宫积存账目。如若到时再有模糊不清,钱货去向不明者,可不要怪本宫不念旧情。”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娘娘宽厚,奴才谨遵懿旨。”
……
*
给六宫开会,结果又给自己揽回来一个大活儿,沈菡真是身心俱疲。
玄烨见她从坤宁宫回来后好像蔫儿了一般,问明白什么事后笑了:“宫里女子会个琴棋书画已是难得,哪有那么多像你这般对各门学科都感兴趣的女人?”
她不单是算学学得好,之前两人一起跟着白晋学法兰西语、英吉利语、学天文地理,她都理解得很快,学得也不错,发音甚至比他都要标准。
说实话,玄烨很惊讶——之前她说要跟着一起学习西学,他虽然感动,但也只以为她是心血来潮,或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西方知识很快就会放弃。
却没想到她每次上课都会跟来,进度也跟得上。
沈菡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我也不是都感兴趣,但多知道一些知识总归是好的。”
活得稀里糊涂、不清不楚的多没有安全感。
沈菡喜欢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觉,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所以惠妃等人这种一概扔给底下人的做法她是真的不太理解。
她也不是要求所有人都会算账,至少自己的财产要做到心中有数吧?
玄烨看她手里的笔一直没停,凑过去看:“你在写什么?”
沈菡:“我在考虑要不要派人去各宫看一看。”
不单是账簿的事儿,沈菡突然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她做主位时一个思路,兢兢业业把这当成一份责任。
皇后坐在高高的凤座上,和皇位上的皇帝一样,眼前是一片云山雾罩。
底下的六宫究竟是什么样,有多少不妥之处,不实地调查一番,很难知道真实的情况。
所以沈菡正在考虑要不要成立一个‘监察组’,定期去这些宫里走一走、转一转。发现问题,才好解决问题。
玄烨若有所思:“监察组……”这个法子有点儿意思。
玄烨: “不过这个监察组派下去,你是想他们看些什么呢?”
沈菡看着刚才罗列的:“其实我也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具体怎么做还是得派人先去看过,才知道这宫里都有什么问题。”
在她的计划里,这次可以先去看看今年各宫的宫分都是怎么发放的,主位们拿到的份例是否足够,有没有被克扣、贪墨的现象出现。
各宫主位掌管本宫宫务,其实是捏着满宫上下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权力极大。不知底下的庶妃们有没有吃不饱穿不暖,受到苛待的情况。
再者,除了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