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不过只说他是‘王佐之才’,我看太子还是无虞的。”
众人琢磨这话,若有所思。
……
*
外朝对德贵妃数年后有孕一事想法不一,有私底下谋算筹划的,自然也有瞧着“贵妃党”眼热,想要抱大腿的。
乌雅家的门庭迎来了新一轮的喧嚣热闹。
沈菡的额娘塞和里氏和家里商量过后,决定递牌子进园请安,顺便探望有孕的女儿。
畅春园东门。
季纶特意赶来迎接:“夫人,请上辇轿。”
塞和里氏推辞,在皇上的园子里只有主子有资格坐轿,其他人都得走路。女儿本就显眼,她可不想再为几步路给女儿多添非议。
季纶犹豫道:“并非奴才勉强夫人,只是此乃万岁所赐,奴才实在不敢擅做主张。”
塞和里氏只得依从。
舆轿往清溪书屋一路行去,塞和里氏打量这江南水乡一般的园子,觉得比起上次入园,园中草木好似更繁盛了些。
虽然女儿高居贵妃,又得盛宠,但母女二人见的次数并不多。
以前就不说了,沈菡位份不足,又不是原主,并不敢和家中之人多接触,唯恐被人看出破绽。
也就是这几年住在园子里,再加上年纪渐长,性情有变化显得很正常,才敢叫家人近来说说话,感受些许温情。
沈菡正在清溪书屋的门口等着,见舆轿到了,下了台阶上前相迎:“额娘。”
倒把塞和里氏吓了一跳:“怎么出来了?还自己下台阶,你现在月份还小,合该小心些才是。”
这样熟悉的唠叨让沈菡心里一暖,虽她不是原主,但塞和里氏却是真的拿她当亲生女儿疼爱的。
她上前挽住额娘的胳膊:“不妨事,我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呢。”
“那也得小心些......”
清溪书屋里里外外都归沈菡管,也没人会说闲话。母女两个不用讲究主子奴才那一套,说着闲话亲亲热热往里走。
两人叙过寒暖,塞和里氏说起今天的来意:“家里这几日书帖盈门,不是请你阿玛去吃酒,就是请你弟弟去听戏。前日你玛法过寿,家里原只想关上门自己庆贺一番便罢了,谁知竟来了那么多送礼的人家,还有不请自来想要进门入席的……”
沈菡听的皱眉,这不就是强闯吗?什么人家这么不讲究?
塞和里氏摇摇头:“咱们素日与这些人家并无往来,也不知他们从何处打听得你玛法的生日,硬生生凑了上来。”
其中竟还有宫中庶妃们的娘家,张口闭口都是家里的庶妃与贵妃姊妹情深,他们两家也该好好亲近。
——可把塞和里氏给恶心坏了,真想叫人拿扫帚直接给打出去!
塞和里氏叹气:“偏偏咱们家是最不能这么干的,只能好声好气送人家出门。有的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上就不撒手。我可真想啐到他们脸上……”谁跟他们姊妹情深了?!
接肯定是不能接,但拒又不好拒,怕让人说贵妃家自视甚高,看不上二流人家,再传出女儿跋扈的流言。
沈菡摇头:“额娘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想应酬的人家只管拒了就行。若是有那牛皮膏药非要黏上来的,也不必给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塞和里氏叹气:“我这不是怕给你招祸么。”伴君如伴虎啊!
女儿现在看着繁花似锦,何尝不是烈火烹油?
君恩似水......
沈菡觉得家里如今这种战战兢兢的心态和以前的她真是太像了。
皇上的恩宠让人迷失,也让人惶恐。
因为看不清未来,所以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错,前面便是万丈深渊。
但沈菡如今渐渐不再受困于后宫后,早已经不像曾经那般拘束。
她递了个香芋酥给塞和里氏:“额娘尝尝,这是我前些日子刚想出来的点心。”
又递上一杯奶茶:“配着淡口的奶茶更好吃。”
塞和里氏无奈地接过来:“额娘和你说正经事呢!”怎么入宫这么些年,兴趣还只在这吃吃喝喝上?
沈菡自己也拿了一个吃起来:“我正经着呢。”
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微咸的奶茶配着甜糯酥香的芋头酥格外适口:“其实家里的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就行了,不必这么战战兢兢,怕这个怕那个的。咱们家的族人不多,又都是些本分人,不爱招惹是非。只要阿玛平日多盯着点儿,别惹出乱子。旁的事情,家里想怎么处理都行,也不必在乎外面的非议。”
塞和里氏没想到女儿现在性子变得这么大胆强硬了:“这……能行吗?”
沈菡:“额娘,就算你们对所有人家都笑脸相迎,人家转过身去该怎么议论我,也还是会议论的。若是有人诚心想说我跋扈善妒,给家里泼脏水,也不会因为你们和气待人,就不说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既然怎么做都是烈火烹油,何必为此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