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夸耀一下排场,绕着城转一转。
所以走了整整两个小时,迎亲队伍才到乌雅家的胡同口。
胤祥高兴道:“额娘我见到了郭罗玛法和郭罗妈妈,他们都挺好的,还让我代他们向您和阿玛问安。”
他还见到了额娘的玛法,额森虽然上了年纪,人也有些糊涂,但还能认得清人。听说眼前是宫里贵妃生的阿哥,笑得可开心了。
沈菡面上难免怅然——她虽不是本尊,但她保留着乌雅玛禄所有的记忆,对乌雅家也是有感情的。何况她占了人家的身体,便有义务替“她”照抚好家人。
玄烨安慰她:“以后咱们常住园子,又没有外人,你若是想家了,大可叫她们进来请安。”
沈菡点点头,继续听两个孩子说。
胤禛:“我们到了乌雅家门前,大门却已经关严,里面丫头、小子把门堵得死死的……”
这叫‘求门’。
钮祜禄家队伍里四个娶亲老爷上前求门:“姑奶奶们,开门吧~”
里头传来得意的一声笑:“凭什么开!您给我们吹个‘夸得胜’来听听!”
——这和点歌差不多,娶亲的队伍中都有鼓手,新娘家便要求吹一些特定的俗曲来听。
钮钴禄家吹吹打打奏起乐来,来回换了好几首曲子才把门叫开。
爆竹声震天响,新娘子吃过‘离娘饭’,顶着漫天的铜钱雨走出家门,坐上喜轿。
胤祥想起当时的场景,仍然觉得怪怪的:“姨母……穿着件破棉袄。”
他们本来想见见姨母的,结果求开门后新娘子已经收拾好准备上轿了。
新娘梳着旗髻,身上穿着一件肥肥大大,破旧不堪的大红凤纹薄棉袄,脚上一双蓝布单双喜字纹绣花鞋,胸前一面小镜子,盖着四角垂穗大吉纹样的红盖头。
沈菡:“破棉袄?”
这个玄烨知道:“这是轿袄,钮祜禄家这件该是当年额亦都成亲时太zu赐的,有些年头了。”
京旗旗俗,新娘上轿要穿轿袄。轿袄的时间越久,穿过的人越多,带来的福气就越大。
所以新娘上轿时候穿的轿袄要么是新郎新娘的祖传之物,要么是特意借来的旧物,无论盛暑寒冬,新娘子都要穿着轿袄上喜轿。
沈菡:“……”
无话可说。
后面的仪式和汉式婚礼的各种习俗讲究差不许多,过火盆、踹轿帘、坐床、交杯酒、吃子孙饽饽等等。
只不过满人这边是抬着轿子过火盆,用射煞——对着轿子虚射三箭,代替了踹轿帘,由全科太太给新郎新娘喂交杯酒……
胤禛总结:“我觉得成亲挺累的。额娘,等大哥成亲的时候,也要这么累吗?”
这个沈菡也不知道,玄烨想了想道:“皇子的婚仪虽然也十分繁琐,不过需要皇子亲自参与的地方不多。”
胤祥小小一个人儿,竟也拍拍胸口,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那就好。”
把沈菡和玄烨都给逗乐了,沈菡捏捏他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儿:“你才几岁呀,这就想媳妇儿了。”
胤禛喝口茶润润口:“其实承恩公这一天倒还好,我觉得还是姨母更累一些。我们走的时候,听院子里的人说,姨母要开始‘坐财’了……”
他们不懂什么叫坐财,胤禛是个寻根究底的脾气,让苏培盛去找人打听。
胤禛:“据说坐财就是新娘子要一直保持盘坐的姿势坐在炕上,其间不吃不喝,不能更衣,也不能下地,说是要熬新娘的性子。”
胤禛听完心里不太舒服,先生讲婚姻是结两性之好,为什么要这样做?胤禛很为姨母担心,可据苏培盛打听到的,现在这样竟然还已经算好了。
这几年京旗为了省事,越来越多的人家改成了白天发轿,晚上成亲,新娘子熬到第二天天亮就可以下地。
但按照以前的旧俗,那可是晚上发轿,后半夜过门。新娘子坐财必须要再熬一天一夜,第三天天亮才能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