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亲眼看见胤禛和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和太子……那么和睦的时候,那种像被深海包裹一般的无力感,就会灭顶一般向她袭来。
她想向好的方向努力,却又怕害了自己的儿子。
可她更不想往坏的方向引导,那更是害了儿子。
所以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
胤禛见额娘面色不好,担心道:“额娘?”
沈菡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她拍拍儿子的肩膀:“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她看着眼前已经开始抽条长个儿的胤禛,其实他也不过才是小学生的年纪,她却要逼他直面这些现实——这是她的无能啊。
胤禛却并不这么想:“额娘,您不要担心。”其实这些事从他懂事开始,就在不停地面对和处理,他已经习惯了。
他看着额娘,认真道:“我明白的,您一直希望我能和兄弟们和睦相处。”
胤禛不是四五岁的孩子了。额娘这些年对三哥、对老七那么好,在园子里尽心尽力照顾其他阿哥,总是耳提面命教导他要担起兄长的责任,要设身处地从其他人的角度想事情。
这桩桩件件,都是在希望他能珍惜与兄弟的感情。
胤禛也一直在努力去做,不单是为了额娘,他也是真心喜欢他的兄弟们。
胤禛宽慰沈菡:“阿玛的教导,儿子一直记在心里,我们身为皇子,确实不该把眼睛放在后宫。我相信不但是我,兄弟们一定也都懂得这个道理。”
胤禛相信他的兄弟们,他们自幼聆听圣训,当不会心性如此狭隘!
他若这样去揣度兄弟,不仅是看低兄弟们,也看低了他们兄弟间的情义。
沈菡心中一叹:“额娘也并非是看低你的兄弟,只是......”
算了,孩子现在还保留着这份赤子之心,是好事。何必过早打破他的天真呢?
沈菡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拍拍胤禛的手:“你说得对,额娘也希望如此。”
胤禛握住额娘的手:“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处理此事的。”
*
回宫前三日,在乌雅家被抬入正黄旗两天后,诏封沈菡为贵妃的谕旨,正式下发。
大学士伊桑阿前来宣谕,沈菡于清溪书屋院内跪接圣旨。
“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尔德妃乌雅氏,笃生名族,克备令仪。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祗勤日懋,迓景福以凝祥。恭顺弥彰,荷洪庥而衍庆。钦哉。”
送走大学士,沈菡捧着这卷重愈千金的圣旨,心中思绪万千。
——从她成为贵妃这一刻起,一切真的彻底、完全不一样了。
……
畅春园举行了盛大的庆贺仪式。
数百盏宫灯挂满了前湖和后湖的堤岸,宫宴结束后,耀眼的烟花在暗夜里接连盛放,绚烂、璀璨。
以往只在过年时才能看到烟花的宫人们纷纷出来观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共乐。
宫灯样式各异,画工精致,华美夺目,上百盏竟无一相同,看起来甚有趣味。
玄烨和沈菡沿着后湖慢慢溜达,一边观赏宫灯和烟花,一边漫无边际地说话。
沈菡:“这个兔子画得好可爱,和琦琦有些像。”
雅利奇养的那只兔子被她取名为琦琦,已经长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巨型肉兔。
一群孩子包括沈菡对这件事都很吃惊——原来小白兔竟能长那么大,那么长!
玄烨:“你喜欢?那等会儿把这盏带回清溪书屋挂着吧。看是哪个画师画的,朕让他再给你画几盏。”
沈菡想了想:“那让他再给孩子们画几盏吧,这画师的画风挺可爱的。”
她掰着指头数:“要画花花、朵朵、墨喜、如意,哦,可能还要给胤祥画他那只鹰。”
她看玄烨:“说起那只鹰,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啊?它长得好吓人,放出来肯定很多人害怕。”
玄烨:“那是猎鹰,围猎用的,肯定不能当个宠物在园子里养。过阵子朕带孩子们去景山跑马,再放出来教教胤祥怎么用。”
沈菡担心:“真的不会伤人吗?”
玄烨:“不会的,下面人呈上来的,必定驯的万无一失。”
“好吧。”
聊到宠物,玄烨也想起一事:“你不要老让那两只猫到床上来,掉毛。”
沈菡:“……”
玄烨严肃道:“我是说真的,最近衣裳上老有毛。顾问行说不是奴才们不尽心清理,但刚清理干净,转眼就黏上了。朕去前面理政见人,身上粘着猫毛也有点儿太不像话了。”
玄烨日子过的还是挺节俭的。
每年虽然也做新衣裳,但旧衣服也一样穿,有很多衣服他都穿了好多年了,总不能因为黏上猫毛就扔了。
沈菡意图对此提案行使否决权:“嗯……你在床上的时候也不穿外衣呐。”
身上黏猫毛,这个和猫上不尚床关系不大的,上不上都黏。
玄烨瞪她,沈菡看远处的宫灯:“它们叫起来很可怜啊……”
猫咪脾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