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沈菡这种不怎么做针线活儿的根本没怎么听明白,不过妃嫔里有的是针线好手,一听就知道怎么干了,穿得又稳又快。
惠嫔、荣嫔资历深,被佟贵妃邀请一起做个评审。
最后拔得头筹的竟然是平日最默默无闻的兆佳贵格格(布贵人),不过福格也算不错,评审们一致认为,虽然兆佳氏完成得最快,但福格的完成质量最高,美观度和整齐度最好,两人算是并列第一了。
福格赢了头彩——最大的一盒巧果。
沈菡看那巧果:“……”这不就是她们永和宫进上来的吗?
比起宫里以前只用油、面、蜜糖炸的面果子,汉厨们做的巧果要精致许多,样式各异。
采芝花篮、太平宝钱、吉祥仙糕、仙葩笊篱、宝塔献瑞、如意云果、万年洪福,都是吉祥美好的意头。
红枣做鱼眼,黄米面做花朵,红枣做花心,巧果的颜色也各不相同,面都用红棉纸、红花水、蓝靛等染了色。
宜嫔凑过来看了看:“这巧果真漂亮,姐姐宫里的人还是这么手巧。”
沈菡:“永和宫做了不少,那边盒子里应该还有,不过这个就是看着好看,其实味道一般。”
再好看也还是炸面果子,还不如豆沙包好吃。
妃嫔们参加赛针会只是图个热闹,彩头也只是个意思。
宫女们的比赛那才是真激烈,毕竟她们的彩头那都是真金白银,御制贡缎,比赛的难度和妃嫔也不是一个档次。
七夕是宫女们难得能放松的日子,除了实在有活儿走不开的,都可以来御花园乞巧参赛。
整日锁在屋子里埋头苦干的针线房姑娘们,也就是这一日能大展所长,得到瞩目。
七月的夜里纵有些清风,温度却还是不低。宫人们却不嫌空气潮热憋闷,渐渐地聚集在亭中、空地上,伸着头观看比赛。
上百盏琉璃烛灯映红了御花园的天,哪怕隔得远看不太清楚,宫人们依然兴致勃勃。
这个说“我看缎库的蓉姑娘有戏,指不定能拔个头彩。”
那个道:“再厉害也比不了针线房的吧?我看还是金姑姑的手最巧,以前哪年都是她得的赏最多呢!”
“那都是多早前的老皇历了?兴许这么些年早有人比她厉害了呢!”
“不可能!她是针线上的老人儿了,手艺只有越练越好的,哪能比不过那几个黄毛丫头!”
……
热热闹闹赛了半天,决出了前甲,佟贵妃亲自给颁了赏,勉励了两句,几个姑娘高兴的脸都红了。
其余人等也都有赏,七月正是瓜熟蒂落的好时候,穿针赛后向来都是例行赏瓜,其余主位也跟着凑个趣儿,随了一些赏银。
比完赛,今天的大项就算结束了。
众人凑在各个条案前,边聊天边分食案上的巧果,宫女们有想吃个沾喜的,也可自己上前取用。
沈菡对这个干炸面果子是没兴趣的,她从福格赢回来的盒子里挑了个最小的,又掰了一大半给福格:“咱俩吃一个吧。”
觉禅氏一直在旁边站着,本想也从眼前的盒子里拿一个就行了,结果刚伸手就让福格敲了一下。
沈菡:“……”
觉禅氏:“……”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福格也反应过来——习惯了,一时没忍住。
沈菡清了清喉咙:“咳咳。”
她拿了个采芝花篮的巧果递给觉禅氏:“这个是澄沙馅儿的,比别的都好吃,你刚才想拿的那个如意云果太干巴了,没馅儿,福格一直觉得不好吃……”
福格扭头看灯:“嗯……”
觉禅氏面色如常地接过:“是个吗?我以前没吃过这个,不太知道呢,多谢福格妹妹提醒。”
福格继续看灯:“嗯……不用谢。”
*
散了宴回到宫里,卸完一身行头,沈菡一边泡脚一边忍不住对紫芙道:“这七夕还是挺有意思的。”
七夕节算是她进宫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个节了。而且难得的是,不但礼仪没那么繁琐,宫人们竟也被允许参与其中。
在那个环境下,有那么片刻,沈菡竟觉得仿佛回到了现代,大家好像都是一样的人。
御花园的璀璨灯火下,不再是巍峨耸立的紫禁城,而是一场花灯会,一条美食街,一座游乐园……
大家在这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惜,就只有那一刹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