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要是有人来拜会主子,瞧见主子就一件冬装,岂不是塌主子面子?”
再说还得侍驾呢,主子设计的衣裳那么好看,早点做出来也好穿给万岁看啊!
沈菡:“我又没什么熟人,谁会来拜会我?”
这话说完没两天就打脸了。
沈菡瞧着桌上几张拜帖:“这什么?”
紫芙:“东六宫的几位格格道想来陪主子说说话。”
紫芙见主子还没明白过来,提醒道:“主子,格格的冬例,少。”
格格不但一件大毛衣裳也没有,连倭缎、帽缎、杨缎都没有,能做冬装的衣料更少。
沈菡:......所以是来“借钱过冬”的吗?
紫芙见主子为难,直接道:“主子要是不想见,拒了就是。您现在位份比她们高,只有她们巴结您的,您不需要顾虑她们。”
再说了,主子这也才领了一年的份例,自己底子还没攒起来,哪有多余地往外散。
沈菡这次倒不是可惜东西。
一匹料子挺大,不止能做一套衣服,那一堆布料,她自己也用不完,按说分点给别人没什么。
但这个事不能这么干。
东六宫里现放着资历更老,地位更稳的两位小福晋,西六宫里还有位即将成为继后的‘妃主子’,往哪数也轮不着她一个才进宫不到一年的小福晋往外显摆。
而且进宫这么久,沈菡感受最深的一点就是阶级和地位的分明。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主子不能把自己和奴才等同,奴才也不能以奴欺主。
上就是上,下就是下。
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不能以下犯上。
一级之差,天壤之别。
主子对奴才,上对下,可有赏,可有罚,就是不能有可怜,有分享。
设若沈菡已经成了永和宫主位,赏给自己的宫里人,那叫赏。
或者钮祜禄氏将来成了皇后,赏给众人,那叫宽怜济下。
但要是今天这些自己连人都不认识的格格来了永和宫,沈菡却赏了料子,把自己的份例散的到处都是,那就成了邀买人心,就是心大了……
沈菡叹了口气,指着桌上的帖子:“收起来吧。”
紫芙:“是。”
这些不认识的能拒,认识得却不好直接拒了。
沈菡盯着桌上这张新送来的帖子发呆——这是戴佳氏的帖子。
戴佳氏……
其实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要不是因为沈菡当时突然侍寝搬家,她们大概会亲近起来。
虽然戴佳氏性子又烈又急,脾气硬,说话还直。
但她对着沈菡的时候却像变了一个人,总是安安静静的,时不时会偷偷看沈菡,却又不好意思主动和她说话。
戴佳氏看着沈菡的样子,总会让沈菡想起自己的小妹妹。
当年沈菡知道自己得的病根本治不好后,就开始一天三顿劝她妈再生一个。
她妈当时才三十八,比起高龄生产的危险,沈菡更怕自己走了以后,父母垮了。
妈妈耐不住沈菡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妥协了。
沈菡的小妹妹从生下来就脾气老大。
妈妈说在医院里嚎起来,引得一条走廊的护士和护工过来看,以为他们虐待孩子。
四个多月的时候,小家伙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学会了尖叫。
一个不顺心就撕着嗓子使劲嚎,高兴了也尖着嗓子‘啊!’‘啊!’叫。
沈菡半烦:“她这是跟谁学的啊?吵死了。”
她妈:“你说跟谁学的?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会多像啊!”
沈菡:......
这也怨她?
那会儿还没这小家伙呢!
小妹妹一天天长大了,脾气果然很大,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
沈菡揪她的小辫:“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小家伙冲她笑,糊了沈菡一脸口水。
沈菡一边擦,一边逗她:“啊~埋汰!”
妹妹咯咯笑:“啊!噗!埋——太!”
沈菡搂着她乐。
又过了一年,沈菡越来越虚弱了,时不时疼得在床上打滚。
妹妹在门外拍门:“姐姐!姐姐!......”
沈菡把声音憋回去,实在憋不住了,就闷进被子里,不敢让她听见。
沈菡挣扎了很久,她一直觉得人定胜天!
不都说意志力是最重要的吗?
但最后沈菡却还是没扛过去。
临走之前,沈菡不放心,抱着妹妹嘱咐:“你以后要孝顺妈妈。”
妹妹高兴地跟着学:“孝顺妈妈!”
“还要孝顺爸爸。”
“孝顺爸爸!”
“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妹妹转身搂住她的脖子:“姐姐!还有姐姐!”
沈菡看她。
妹妹冲着沈菡笑,脸颊两个小酒窝:“还要孝顺姐姐!”
沈菡满脸是泪。
妹妹摸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乖~姐姐不哭哦~”
沈菡把脸埋进妹妹的脖子:“好,姐姐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