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英离去时的背影挺得直直的,他昂首阔步走出大将军府的门庭,与当时从箱子里救出来时的模样已经天差地别了。
“少夫人,去梁家和程家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敢问少夫人眼下是否启程?”
蒋林从门外阔步进来,到了跟前请示道。
傅真摆手:“去程家吧。”
……
程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好了,甚至比当初傅真去送参的时候还胖了一圈。婆媳俩正在挑选应季的衣料子,看到傅真来了,便齐齐地招呼她帮忙参谋。
傅真对穿衣打扮这些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在行,不过仗着从小就与程夫人熟悉了解,加上这大半年里在宁夫人身边耳濡目染,学会了鉴别许多衣料,于是还真让她给出了几个不错的意见。
说着说着程夫人便又叹气,原来还是为这程持礼老大不小,尚未娶亲之事头疼不已。
程夫人和儿媳妇发动了各路亲戚给程持礼物色,结果这愣小子就跟个榆木疙瘩似的,跟人姑娘见了面,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来,人家姑娘看他不上,于是到现在还没谱。
傅真觉得这也的确是个事,但她一时之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想着回头看到了程持礼的时候,认真跟他聊几句,先看看他怎么想的。
程夫人挽留傅真用晚饭,傅真因为还要去梁家,就推辞了。
程夫人便送她出来,到了前门下的时候,压声问道:“宫里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真眨巴眼:“不会吧?您难道听说什么了?”
“我倒没听说什么,只是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废太子被诛这么久了,宫里还没下旨册封燕王为太子,总觉得是不是还会有什么变故?”
程夫人说到这里忧心忡忡起来,“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老程家原先人丁多旺?打了几场仗之后,现在就剩下礼哥儿他们兄弟俩了,现在各家各户都等着好好开枝散叶的。”
“不会的,”傅真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宫里只有一个皇子,下不下旨册封,还不都一样?皇上和娘娘心里都会有数的。您就安心给老七张罗婚事吧。”
程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心下稍安,又唠了两句家常,这才放了傅真离去。
沿途大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虽然身着布衣,但却神采奕奕,做买卖的做买卖,做工的做工,每个人都怀揣着希望。
傅真撂下帘子,一声未吭。
眼下宫里和西北两桩麻烦要是不能全都摆平下来,影响的可真不会是少数人。
……
在万宾楼待了一上午,用过午饭之后,杨奕还是带着贺昭来到了牙行。
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让皇后失望,等到裴瞻这边用不着他的时候,会不会按照最初的打算离开京城奔赴他们下一个落脚点,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按皇后的嘱咐来找宅子了。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就很孝顺,皇后安排他做的事情,给他立的规矩,他无一不遵守。
自从傅真那丫头抱了瓶桂花到他房里之后,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久远的事情来了。
而就在昨夜里与母亲见过面以后,儿时几乎所有事情都浮现在了脑海里,中间这二十多年,仿佛都不存在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的跨出这一步,前来找宅子的,他心里至少有三五分的意愿,是陪在母亲身边,抚慰她苦苦思念自己而失去的那些时光。
“这位官人如此痛快,小的保证不出,三日就给您找来合适的院子。”
临出门前牙行的掌柜打起了包票。
杨奕点点头,没说什么。看了一眼门口的贺昭,他起身走了出来。
牙行是宁夫人介绍的,此处离万宾楼路途不远,主仆俩选择沿着街道步行。
走出一段路之后,一个年轻妇人牵着幼小的孩童迎面走来,她一边走一边数落着孩子,声音严厉又带着宠溺。
杨奕停下来,定睛看了他们好一会儿。
贺昭上前:“主公若是决定留下来,属下便南下把婆娘和孩子给接过来。”
杨奕望了眼他,又往前走。
贺昭跟上去:“总之主公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您只管随心就好。”
杨奕脚步再停一停,然后又加快了速度,仿佛是打算要逃离什么。
从后门进入万宾楼,绕过假山正好就看到了宁夫人。
“您回来的正好,方才来了一位壮士,指明要找您。”
宁夫人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压着声音说道:“是为脸上有着疤痕的壮士,他说他姓陈。”
这句话说完,杨奕和贺昭同事都愣一下,随后杨奕道了声“多谢”,然后道:“那便是我的另一位护卫陈嵩,不知他现在何处?”
宁夫人恍然,连忙招手:“快随我来!”
后院的穿堂处有一个狭小的厅堂,摆着两椅一桌,此时后院盛开的桂花树下,一个面容狰狞的疤脸汉子站在屋檐下,正眼望着那些桂花。
“陈嵩!”
随着杨奕的招呼声,陈嵩倏地转过身来,也快速的上前跨了两步:“主公!”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杨奕身后的宁夫人。
宁夫人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