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中,违者全家杖责二十。
上头印着天枢院和街道司的官印。
——街道司,是负责打扫清理城内街面,还肩负排水工作的官方机构。
入了城门后,易淮就没上马车了。
在马车里坐了这么久,也坐得有点腿麻,城内街面上的雪都被清扫得很干净,而且人多热闹,敞开的店面都烧着炭火或是地龙,到街道时没什么炭气了,只有一点余热交织在一块儿L,反而让这座偏北的京城里面没有太多天寒地冻的感觉。
易淮立在告示栏前,忍不住笑了下,在心里与自己说:“现在已经到全家杖责二十了啊。”
上回来京城,还说是家中大人杖责二十呢。
看样子还是
() 有熊孩子往排水的沟渠里丢爆竹炸着玩儿L。
燕奕歌嗯了声,也在心里回:“哪个世界都不缺少熊孩子。”
告示栏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就是悬赏栏那一块儿L换上了对于易淮而言是新面孔的几张悬赏。
有三张并排贴在一块儿L,画的人是蒙面的,上头写着是一伙儿L专门在年节前出没在城中偷盗珠宝的三个盗匪,两男一女,轻功不错,其中那名女子疑似龛朝西域之人,从武功路数来看像是草原上的女子。
还有一张贴在这三张上面,画的是一张白羽面具,看着很是精致。
下头写着城内近日有戴着此面具的采花贼在夜间出没,是名男子,身着青衫,头戴白玉冠。因其疑似会下迷药,多次犯案时未有动静,所以官府至今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但请城内家中有适龄且相貌出挑的女子的百姓注意一二。
上面还写了,此人只在女子落单时下手。
易淮扬扬眉,心道除了疑似会下迷药,恐怕也是轻功极好才能做到避开京中的巡防营啊。
说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巡防营是归谁管,从悬赏令上看,采花贼这事已经发生了一月有余,珠宝盗匪也快两月,但不仅没抓到人,还连相貌都不知道……嗯。
朝中怕是也很热闹吧。
易淮看了会儿L,就跟自己带着巫沉凝往他在京中置办的宅院去了。
易淮在这儿L也没买很大的地,因为他不太喜欢京城。这里繁华是真,但压抑也不假。
他就买了个两进两出的院子,供自己每次来落脚用——实在是京中的客栈难定,总有大半是被考生占据的。
“说起来开春后就是春闱,又是他国入京朝贡……”
易淮喃喃:“难怪这么热闹。”
路上都有不少书生打扮的人。
“也有不少江湖人。”燕奕歌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另一个自己,让那些视线更多地集中在他身上,而非另一个自己身上。
易淮注意到,轻哼:“我也会吃醋的好吗。”
燕奕歌嗯了声:“但你挡不住我。”
易淮:“……”
他睖了他一眼。
燕奕歌就勾了勾唇。
他们没在外做过多停留,到了地方后,提前收到了信负责管理着宅院的商铺就命人候在了门□□接门匙。
至于杏林馆的那两驾马车,自然是停进了宅院里,马也被牵到了马棚养着。
宅院的高墙隔绝了外头的热闹,哪怕提前扫了雪,也架不住人少和冬日的荒凉孤寂。
巫沉凝呼出口热气:“兄长,方才我感觉不少人在打量我们。”
燕奕歌淡淡点头,易淮在毛茸茸的摇椅上坐下,舒服地伸展了下筋骨:“京中规矩严了,不好明面上动手了,却也要更危险了。”
他懒懒:“想杀你我的人,怕是都在这座城。但想救你我的人,恐怕也都在这座城。”
巫沉凝明白。
她望向白茫茫的天:“只是现在谁是友谁是敌都还不清楚。”
巫沉凝想到熟山被迫入局,不由叹气:“江湖被拉入了这场漩涡里,感觉就失了江湖的自由感。”
听到她这话,燕奕歌挑了下眉,易淮也是笑着道:“是你想多了。”
他冲自己伸手,要自己给自己暖手,语调散漫:“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自由的东西。”
说是说自在江湖人,可皇权之下,封建社会,哪里有真正自由肆意的江湖人?
倚靠在门框的巫沉凝回首,就见燕奕歌低头握住了易淮的手,还弯下腰将他的另一只手也抓在了手里,捂在了手心。
因为屋内没有点灯油或是烛火,所以有几分昏暗,只有敞开的门透进来的一点带着寒意的光,可落在两个易淮身上,却显得无比温暖。
巫沉凝轻眨了下眼,想,可她觉得,是有的。
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就是觉得,易淮就是。
他在她眼里,是全天底下最自由肆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