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对于要盖房子,余清音是有点想法的,但她知道提出来没用。
即使十几年后作为独立自主的成年人,她说的话在父母眼里仍旧不被采纳,更何况现在才是个初中生。
因此她只能让这件事照旧,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早上学,中午学,晚上学,到八月份余景洪终于没忍住,打算扛着起义的大旗跟堂妹好好谈谈。
可惜他的动作慢,余清音早看出来他的耐心即将耗尽,这天兴致勃勃背着包说:“哥!我们去安亭玩吧!”
去哪里?余景洪满头问号,摸堂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余清音才没有,拍开他的手:“快点快点,大巴要开了。”
余景洪还是没反应过来,翘着一根手指动动:“就你和我,就咱们俩,去安亭?”
余清音一脸理所当然:“还有海林,路上再说,真的要来不及了!”
余景洪就这么被催着走,人到车站都没回过神来。
他把自行车锁好,看着出发和到达的大巴:“不是,真要去啊?”
余清音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票晃晃:“你自己看。”
余景洪当然识字,只看一眼就知道真伪,不过摸摸口袋:“可我没钱。”
他只要拿到钞票,不过夜就充进游戏里,现在浑身只有五块钱,连两个可爱多都买不起。
这点余清音当然知道,眉头一挑:“我请客!”
看来这趟出门真不是开玩笑,余景洪迟疑道:“可我们不认路。”
安亭是本省省会,车程需要两个多小时,他上一次去还在两年前,压根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别回头三个一起被拐卖才好。
但在余清音看来都不是问题,她后来定居安亭好几年。
虽然城市有变化,可雏形仍旧在,因此她信心满满:“没事,都跟着我走。”
余景洪只当她早有准备,加上少年人胆子大,想想毫不犹豫跨上车:“行,那就走。”
两个人带着一个跃跃欲试的余海林,兴奋的表情只维持二十分钟,就各自拎着塑料袋吐起来。
余清音好些年没有坐过这种大巴,都忘记自己曾经有晕车的毛病。
她的心理对长途奔波已经熟悉,身体上却仍旧是很少出门的十五岁,一张脸惨白无血色,仿佛刚生场大病。
余景洪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虚弱地靠着车窗,还记得作为哥哥的责任,眼睛一瞬间都不敢闭。
只有余海林歪在姐姐身上,像个任人捶打的破布麻袋。
余清音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哄着:“没事没事,到了给你买甜筒吃。”
作为孩子的本能,余海林讨价还价:“要吃两个。”
真亏他还有力气,余清音哭笑不得,把他竖起来的手指按下去:“不行,别得寸进尺。”
余海林也没有为自己争取的心思,闷闷地哦一声,眼皮再度合上。
三个人随着车晃来晃去,总算到达安亭。
车驶入汽车站,余清音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她深深吸口气,又呸呸两声吐尾气。
余景洪本来一颗心悬着,看她的样子笑得不行:“干嘛呢你?”
余清音的百感交集也被冲碎,左右看寻找着指示牌:“我们去坐地铁。”
地铁?余景洪只在电视上看过。
他面对未知的世界充满恐慌和无措,悄悄拽堂妹一下:“会不会很贵?”
余清音也不知道该是多少钱,但她觉得自己带的钱肯定够,伸出手比划:“我带了这么多。”
好家伙,她居然有五百块钱。
余景洪也就过年的时候能看到这么多,还只是过个手瘾马上得上缴,这会不由得倒吸口气:“你千万放好,别丢了。”
余清音藏得可好了,只牵紧弟弟:“你跟好,不许乱跑。”
活泼好动的余海林在陌生环境里像只鹌鹑,跟着姐姐的脚步向前。
余清音虽然是领路,其实不大确定方向,毕竟十年足够一座城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她后来独自去过一些地方旅游,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样子看上去还是胸有成竹。
明明自己才是哥哥,居然比妹妹还露怯。
余景洪心中羞愧,加上囊中羞涩,只觉得万分不称职。
不过哥哥两个字只有他这么想,按余清音的心理年龄都是弟弟,因此她不觉得自己掏钱和做主有什么问题。
她进地铁站后在售票机前买票,顺便教说:“进去刷一下,出来的时候要投进去。”
光用讲的不明确,她还率先往前走做示范。
余海林学着姐姐的样子过闸口,惊叹道:“真神奇。”
他年纪尚轻,可以坦然地表达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