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财嘴歪了一下,“我看他不是不懂,只是把史道台当作了坐堂官。”
“那左右也是得罪了,他天天在庞大人跟前,到时说你个避战保命……”
不等他说完,吴达财已经转身对其他几个军官大声道,“集合人马,半刻钟后往车马河前进。”
副百总愕然道,“军令是让守住这条行人道。”“军令不是守这条行人道,是不让流寇逃窜,沿着路走,也是堵住了的。”吴达财扫了一圈,“当兵就要往交战的地方去,若是车马河败了,守备营都没了,咱们
守住这条路等流寇来杀么。大战当前,哪怕一个局,也是万般要紧的,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坐……坐……”
第二旗旗总赶紧补充道,“坐望。”
“坐望避战!庞大人养兵作甚的,那就是要杀贼,把那面左字旗打起来,往车马河进发!”
……车马河市镇外的驿路上尸横遍地,约百名流寇落荒而逃,这次在老贼的督战之下,他们冲到了第二司的阵线上,与装备甲具的守备营步兵搏斗了片刻,双方都有死伤,尸体堆满了路面,最终仍溃败下去,跟第一轮冲锋一样,前排的最先崩溃,他们被后续步兵堵住了退路,纷纷跳入水田中逃命,接着是后排步卒溃逃。第
六局的步战游兵用弓箭射击那些陷入泥中的败兵,就像打靶一样。靠北面的水田中人影重重,青色的秧苗被踩进泥下,搅起股股浑浊的泥浆,西营第一批数百下田之后,又有数百人被驱赶下田,总数已近千人,大部分来自北方
的步卒在水田中蹒跚前进,不时有人歪倒,在水田中扑腾起大片的水花,数十名红衣的管队跟在队尾。水田中的稀泥让他们步履维艰,体力很快耗尽,近千人队形散乱,进入百步的时候,驿路上闯塌天所部已经溃败,第二司两门火炮调转方向,开始向水田中射击
,随着嘭嘭的闷响,升腾起白色的水柱,密集的泥水珠漫天飞洒。第二轮炮击打中了当先一个步卒,两斤半的铁弹将他左腿打断,那步卒在泥水中惨叫连连,前方几十步外的的岸上,第二司的弓手开始抛射轻箭,不断有步卒中
箭,倒在水田中挣扎哀嚎,很快四处泛起血水。这片水田很快耗尽了步卒最初的血勇,这些人在水田中停滞不前,也不敢往回退,被弓箭和炮弹持续杀伤,一些红衣管队从田埂赶到步卒身后,用弓箭射杀停顿
的人,驱赶他们继续前进,队尾的老贼则刀枪驱赶,让这些步卒缓慢的向第二司接近。他们前方百步外,就是庞雨的认旗,但庞雨并不担心,他前方有第二司一个局,还有中军随行的护卫,这股水田中的残兵即便能上岸,也没有多大威胁。八贼和
闯塌天派出的这些人只能起到很有限的牵制作用,最重要的战场仍是西侧。
西面第一司战线杀声震天,那些百姓几乎死伤殆尽,随后的流寇冲到阵前,庞雨能看到双方的短兵相接,但流寇队形混乱死伤惨重,可能会快就会溃退。
“曹操那支抄兵如何?”
“谢召发回报,抄兵停下整队,炮兵正在打击,之后他准备派陆战司攻击。”庞雨点点头,流寇的马兵有很强战场机动的能力,但步卒大多毫无训练,即便曹操收罗的是官兵,也只具备很有限的机动能力,他们走一段就必须停下整队,需
要管队和长家重新约束,否则还没到位便自行溃散了,一旦流寇停下来,就会成为炮击的目标。这次炮兵的表现比前面两次都更优异,十二门火炮从长安埠运动到二郎镇,只损坏了两门车架,昨晚赶工后修复,全部可以投入战斗,在车马河的十门目前性能
稳定,持续的打击流寇阵列。
几个贼渠显然都没有预料到火炮的威力,他们摆出防御的架势,曹操的部分阵线前面还挖了壕沟,只是因为守备营来得急,没来得及挖深。但在守备营的炮兵面前,流寇暴露的庞大阵列是完美的打击目标,初次射击调整后,几乎不会打偏,火炮承担了主要的杀伤输出,数百枚两斤半的炮弹横扫阵线
,曹操的中军战线上摆满各种尸体,步卒和管队混杂在一起,有的四处躲藏,有的坐地大哭,更有丧失神智原地发呆,已经没有阵列可言。
流寇如果继续防御,炮兵会将他们的阵列逐一摧毁,只要庞雨的炮弹足够。
西面驿路上两名塘马飞快跑来,下马之后对庞雨跪下,“报大人知道,墨烟铺被流寇夺占,哨马无法查探二郎镇方向。”
周围的护卫都听到了,略微有些骚动,蒋国用回身看了一眼,队伍才又安静下来。按照战前的安排,第三司在墨烟铺驻扎两个旗队,防止流寇从小路截断驿道,短短时间内流寇不可能击败两个旗队的守备营,更大的可能是周二将两个旗队调回
了二郎镇,说明流寇攻势猛烈。双方在驿路上犬牙交错,从黄梅到车马河,各自被分为两三段,庞雨这个位置既可以说是被包围,也可以说是包围了对手,但庞雨明白,驿路既是退路也是后勤
线,自己实际上已经被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