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当日听杨维垣大骂东林党的话,崇祯上台后东林党众正盈朝,建奴却第一次入了长城,杨维垣的本意是讽刺,庞雨拿来活学活用,拍了一记若隐若现的马屁。这一番话比最开始站队的那个回答,更能附和张国维的心意。
张国维看着庞雨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些笑意,“桐城县衙一个班头,能有这样的见识,确为难能可贵,难怪皮应举、杨尔铭都对你赞不绝口。”
庞雨又躬身道,“小人一路行来,都是上官提携,才能立下一些薄功。但追根溯源,还是上官的知遇之恩,方能让小人一展所长,无论皮大人、杨大人,都是在下的恩人,小人没齿难忘。”
张国维又微笑了一下,态度比起开始和蔼了很多,他站起身道,“庞班头远来辛苦,既来了苏州,可游历一番增长些见闻。”
庞雨知道谈话结束了,张国维没有问一点练兵用兵的事情,不知是否因为庞雨的战绩亮眼,他觉得无此必要。
“谢过都爷百忙之中抽空接见小人,小人告退。”
庞雨倒着退了几步,到门前才转身出门。
张国维却站在原地,他等庞雨远去后,转向马先生问道,“马先生觉得他说得如何?”
马先生对他这种谈话模式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思考就道,“虚言多但实话也有,至少安庆守备之设的用意,是说到了。若确实能沿江应援,对于防江大有裨益。”
“马先生信他今日说的是真话吗?”
马先生低头道,“属下实在不知该不该信。”
张国维轻轻道,“人说的话即便是信了,也未必信对了。东林中有些人说的话,就一定能信否?有些话真与不真并不重要,只是必须要他说出来。”
马先生附和道,“那些众正盈朝之类,若是皮应举杨尔铭说出来,倒无甚稀奇,但一个皂隶便有些离奇。”
“朝廷的事,若是一个众正盈朝就解决了,那倒是容易了。”张国维走了两步又停下,“他知我是东林一脉,说话都向着东林,有些落了痕迹。不过他所言灭可见之寇和未见之寇,是有些见解的,比那些妄言兵法的士子强得多。一个少年人,已是难为他,日后的前程,也是难以估量。”
马先生知道张国维已经作了决定,试探着问道,“是否让这小班头在苏州候着…”
张国维缓缓站起转身为往后堂走去,“少年人奔个前途不易,让中军厅抓紧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