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有些畏惧的农夫,他打着赤膊,全身晒得黝黑,虽然已是秋季,却满身挂满汗珠,他看向庞雨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这个柳树里的位置庞雨比较清楚,因为这次秋税征收,唐为民还是给他保留了两个钱柜,其中一个就是柳树里,距离县城有七八里路。
庞雨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他本次招募的目标群体。
“挑子呢?”
农夫小心的指了一下旁边,庞雨看过去,大约一百斤出头的谷子,最近粮店收的都是带壳的,可以保存得久一些。
但这种带壳的水稻,一百多斤卖不了多少银子,粮店收购的时候还会看是否有晒干,若是湿度比较大的,价格就更低了。
这个农夫跑一趟,绝不会超过五钱银子。
中间的阮劲向庞雨点点头,确认那农夫是自己挑来的。
挑一百斤以上重量,走五里以上距离,是庞雨定的合格标准,虽然他自己做不到。
根据他前段时间的观察,农村满足这条件的人还很多,庞雨有时实在想不明白,为啥自己挑着一百斤走十米都费劲,这些人却能走十多里,而大家分明都是一样的人。
“姓名,年龄,家住东乡里什么地方。”
“庄朝正,二十一岁,家住东乡里大院村,土名猪草坝,到那边一问都知道,先从官道…”“本班头没问的,你就不用说,问什么答什么,里长、册书、银头的名字。”
“里长张禄……”…庞雨揉揉发酸的肩膀,外边排队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便对着阮劲招招手。
等到阮劲来到面前,庞雨让开座位,“阮劲你来坐在这里。”
阮劲惊讶的指着自己,“我,可我不会选人,要不要让江帆来选。”
庞雨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即肯定的对阮劲道,“让你选你就选,江帆有自己的事情。”
“那班头你…”“我还要去东作门何仙崖那里,刚才过来说那边有不少人等挑选。”
庞雨说完翻了一下名册,“南门才挑了二十三人,这只是海选,如果复选过了,你们都要去到家中探访,必须是良家子弟。”
“那要不要里长具保?”
“去里长那里问一问有无劣迹,但不要他们具保,否则这些里长雁过拔毛,又要拿好处才给出具。”
阮劲看庞雨马上要走,赶紧又问道,“那明日我等是否还要来招募,班头是要等一百九十二人招齐才开始操练么?”
庞雨摇摇头道,“我不说停止,你们就继续招。
第一批只要满了五十人,老子就要开始操练,后面的就是补充淘汰,招募点以后要固定下来,一年到头都接受应聘的人,只要有更好的,就要把差的淘汰,人是永远都需要的。”
等到庞雨走远,旁边那书手凑过来对阮劲问道,“咱们班头要怎么操练那些壮班的土包子?”
阮劲抓抓脑袋,“班头肯定要拿一把鹅毛扇,那么一挥,土包子就冲杀一阵,杀!杀!杀!”
……南门的叶灿旧宅,里面的主要建筑在民乱时毁于大火,但大户人家宅院里面比较分散,还有部分的厢房和佣人房没有烧毁。
桐城全新的壮班就驻扎在这个宅院里面,庞雨费了五天功夫,合格并来到县城报到的农民才达到五十个。
很多农民是当时心情激动,但回去后一番考虑,很多又没有来。
庞雨自然也接受这种情况,虽是这是壮班,但不是拉壮丁,凑人头的丁口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壮班草创,任何东西都缺。
庞雨没有足够的场地、被服、营房、兵甲,县衙的唯一支持是唐为民先拨付了半年的工食银,也就是二百五十两。
二百多两自然远远不够,只能先订些被服帐篷,叶家这个宅院,还是阮大铖出面去要来的。
他与叶灿是诗友,叶灿对这位老乡的才华颇为赏识,后来还曾给阮大铖的诗集《咏怀堂集》作序。
因为两人的关系密切,所以阮大铖派人送了一封信去安庆,向叶灿要了这处旧宅给庞雨,壮班才算是解决了营房的问题。
此时叶家西花园中,零落的散布着五十名新来的壮班成员。
阮劲和江帆则在前方用石灰画竖列。
今天是壮班第一天集中,庞雨在西花园北端搭了一个木台,此时正站在台上拿着壮班的名册。
这些人中有四十三名农民,三名挑夫,一名马夫,两名石匠,一名杀猪学徒。
园中传出一阵喧哗,庞雨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个农民嬉笑着打闹起来,看起来是一个村的,其他人乐呵呵的在一边起哄看热闹。
“班头,要不要属下去管教一下。”
庞雨对阮劲摇摇头,又埋头看了一遍名册,同村的只有两组,总共五人,其他人都是来自不同的村,虽然同里的不少,但在桐城本地,这种同里的关系并不算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