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医书,跟着师父和师姐辨草识药,丹炉也炸过,剂量也弄错过。接过师门与长生建立的千年契约后独自闯荡,年纪轻轻建立了如今声名斐然的不卜庐,不忍世间病痛苦楚,又立下决心寻求长生之法,数年过去,进度依旧停滞不前。
听上去像个大反派才会有的前半生经历。
按照话本的套路,他这种类型应该苦寻不得,最终失了智一样动用魔神遗恨之类的终极杀器来炼药,或者解封璃月国土下的哪个魔神想要研究,结果自食恶果什么的……白术和长生如此苦笑着调侃自己时,后者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就在他翻遍古籍一无所获时,亚尔斯出现了。
一个凭空出现,致命伤无比醒目的人……哪怕这人的心脏位置有异并未被贯穿,在他抢救时流的血也够一个成年男子反复
() 去世三个来回了。
最开始白术进行抢救,是不能对一条生命的逝去袖手旁观。
随着抢救的进行,白术却发现对方体内有一股纯净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为他输送着生命力,强行令这具濒临死亡的躯体焕发新生。
只一瞬,白术就做好了决定,将这来路不明,能力不详的非人留在了医庐。
白术在他昏迷着自我修复的时候研究他的血液,在他苏醒后对伤口的恢复速度缄口不谈,在各种实验以及细致观察后,白术不得不遗憾的确认,亚尔斯的存活是一次奇迹。
大概是送他跨越世界的宝物在护佑着他,在他肉身彻底恢复后,白术再没检查出不对的地方。
接下来的走向,一般来说应该是亚尔斯当他的护卫,白术做他的医师,两人互不干扰,等亚尔斯什么时候彻底熟悉这个世界,他就可以离开,做他想做的事、过他想过的生活了。
但之前有说——白术也是个普通人。
一只面对世界满是冷漠抗拒,却逐渐在你面前卸下所有防备,你一句话,他什么都照做的孤狼……白术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感受。
亚尔斯同胡桃出门晚归那天,白术咀嚼着那份担忧,捏着一把松子心不在焉的找还没名字的团雀,等将自己包成一片漆黑的人回来时,他看着对方眼中的光彩,心中想法落定。
他想把亚尔斯留下来。
半兽人在石门那晚磕磕绊绊剖析自己时,说想不到白术能从他这得到什么。
白术当时笑意很深,蛇瞳在黑夜中,与亚尔斯盯准猎物时的目光相似。
我只要一样罢了。他在心里答,比如你。
但这想法转瞬即逝,他心有顾虑,于是行事时从未有表露心意的意思。
那晚已经试探到他想要的了。
在亚尔斯心中,白术是个特殊的存在。
白术抚摸着心口,皮肉下的器官跳动着,力道却如此疲惫。
他身体孱弱,人尽皆知,自古有云医者不自医——他又如何要去用这不知几年可活的生命,去担起两人份的未来呢?
白术自认,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将亚尔斯从层层包裹,密不透风的茧中剥开一道缝,令新鲜空气与力所能及的阳光透进去。
最多……所谓私心,就是他贪图的这段陪伴吧。
如那户口上的附页,如触及那双狼耳时的不躲不避,如这人越来越明亮的双眸。
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白术仍然在求不得的路上,也因这些年的求不得,早已学会在其他事情上浅尝辄止的满足。
回味完自己助攻壮举的长生活动了一下脖子,正巧看见他卸下伪装后不断变换的神色。
它心中叹气,误打误撞助了攻后的成就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它这个搭档啊……
而在他们身后,半兽人垂着脑袋,拿出堪称绝技的触角探路的本事,离着起码六步远,脸上表情层层递进。
从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变化到——“咦,我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的困惑。
他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又看看白术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