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竖着耳朵正兴奋听八卦的人,听到这就都唉声叹气,大感无趣——他说的南淮是商南淮,邵千山以前带过的艺人,确实也曾经一度做过霸屏顶流,可后来叫人泼脏水污蔑陷害,退圈都好些年了。
一个是现在风头正盛,一个是昔日载誉满身,这怎么比,再说谁要比这个?
沈灼野不喝酒也不会喝酒,这酒宴结束了,开车送邵千山回家,还忍不住闷闷不乐。
“生气了?”邵千山靠在副驾,车窗开着,身上还是有淡淡酒气,懒洋洋揉沈灼野的脑袋,“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邵千山春风化雨地哄他:“逢场作戏,酒桌上哪有真心话……你也不想想,传出这种事,叫人怎么看你?”
沈灼野闷声应了,埋头开车。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可能是因为这个玩笑本来就不叫人高兴,也可能还因为别的。
沈灼野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邵哥。”
沈灼野问:“商南淮是不是你带过最好的艺人?”
他不是那种非有什么独占欲、排斥心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沈灼野熬出了头,没少给邵千山手底下的其他艺人铺路垫脚,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并不在意。
他就是想要这么个答案,究竟为什么,沈灼野自己也说不清……可能因为他从来都是个没人要的野小子。
没人夸过他,没人选过他,邵千山是唯一的一个。
沈灼野有时会想,他对邵千山的感情不是喜欢,是雏鸟情节
() ,他渴望邵千山能认可他,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用。()
一个人要是连用都没有,那活着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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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野只想要这么一句话。
邵千山靠着车窗,无意识敲窗框的手指停下了,没有立刻回答。
沈灼野等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他如今做到的,并不能让邵千山满意。
他还得再拼命、再努力,他还不够努力,不应该浪费那么多时间休息。
沈灼野开始更玩命地接戏——他不加犹豫地压榨自己,处处都逼自己做得更好,他不由自主地接商南淮演过的电影类型、去抢商南淮拿过的奖。
而某天起,舆论也开始往这个方向拐,大批的通告铺天盖地,说沈灼野和商南淮较劲。
恰逢商南淮要复出拍戏的消息,叫沈灼野的热度一带,沸沸扬扬到处都是,屏蔽也屏蔽不掉。
这个圈子里,捕风捉影是常事,有一就有三四五六。有了这么两个热搜开头,“沈灼野暗中打压同门师兄”、“沈灼野以咖位硬压前影帝”、“沈灼野抢商南淮角色”……乱七八糟的传言就都出来了。
这是沈灼野第一次想解释。
他去找邵千山,涨红着脸磕磕巴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邵千山的神色依然温和,体贴地拍拍他的肩:“怪我,不该老和你提他。”
“我没有要拿你们两个比较的意思。”邵千山说,“那天话赶话说到这儿,没想到对你影响这么大。”
沈灼野死死咬着牙,吃力摇头,浑身都在打哆嗦。
没人教过他解释,他到这会儿什么都说不出来……沈灼野自己并不清楚这是种心理障碍,是种严重的焦虑症状,只知道越是到这时候,他就越什么都讲不出。
他想说“我没有”,可喉咙像是叫什么坠着,使尽力气牙关依旧不动。
他没针对商南淮,他到现在连商南淮这人都没亲眼见过。
沈灼野自己跟自己赌气,不了解有关商南淮的任何消息,哪怕看见了照片也匆匆划过,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
他从来都没针对过商南淮。
一次都没有。
“如果你希望听见这种话。”邵千山的神色很平和,语气也是,“我可以对你说……你是我带过最好的艺人。”
邵千山看着他:“说多少次都可以,但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不要做错事。”
邵千山说:“希望那天的事,没有让你产生什么误会。”
沈灼野闭上眼睛。
……这样的邵千山叫他觉得陌生。
他不想再待下去,也不想再说什么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退休不干了。
他也息影,退圈,是不是就能自证清白,不这么难受。
沈灼野沉默着这么想了一会儿,也仅仅是这么想了一会儿。
因为……如果不干这个,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沈灼野这辈子,时间不算长,前半段乱七八糟,后半段轰轰烈烈,贯穿始终的只有一个人。
当这个人的幻象破灭,沈灼野只觉得茫然,再就是刻骨的乏力。
茫然得像是回了少年时,在废弃生锈的钢架上比谁跳得远,一步生一步死,身边只有灌满衣服的风。
沈灼野想起商南淮是谁了——商南淮是他刚出道那部电影里的主角,他拍的戏份和主角不重合,没在组里见过。
他演刺头,是满身罪恶的不良少年,最后掉下高架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