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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忱准备插手,听见外面的动静,又收回预备好的数据,示意系统隐去。
……
走廊里有温絮白的声音。
“……小陌?”温絮白出来找他,“外面在下雪。”
温絮白发现他的外套还挂在椅子上,就拿着那件外套,摸索着离开了病房。
冒牌货猛地松开手,胸口剧烈起伏。
他最后盯着那个角落,把杀意嚼碎了吞下去,推开防火门。
冒牌货快步去扶温絮白:“怎么自己乱跑?”
“想透透气……”温絮白微怔,随即笑了,把衣服给他,“放心,我路很熟。”
很久以前,温絮白的这句话,用在攀岩的定线、徒步的路径选择。
后来,这句话被温絮白用在医院。
他每年都要进几次医院,因为没人照顾,所有事都要自己做。
温絮白不怎么舍得雇护工,因为他在积攒资金……他想邀请和他一同被婚约困住的人,来一场极为冲动、极为莽撞、不计后果的逃亡。
这种计划,居然是那个生性温和,仿佛从来循规蹈矩,不会有任何越界的温絮白做出来的。
就算说出来,可能也谁都不会信。
至于这个计划最冒险的地方,温絮白甚至既没写在信里
,也完全不打算提及。
——温絮白可能会在任何一个差错里丧命。
他可能在任何地方发病,未必能及时赶到医院。旅途的颠簸和
辗转,很可能会毁掉他仅剩的、寥寥无几的那一点健康。
……他的身体完全可能、有高到可怕的概率,会在这场逃亡里彻底垮掉。
但二十二岁的温絮白并不在意这些。
“我先扶你回病房。()”冒牌货低声说,你不能这么站着吹风,你的身体……?()_[(()”
温絮白轻声叫住他:“小陌。”
冒牌货的脚步停下来。
温絮白的神情很温和,依然是那种仿佛不会在意任何事、可以接受任何命运的平静,但脊背始终挺拔得像棵树。
叶子在深秋落尽、枝干被冬雪掩埋,就这么开始迎来死亡,死去的那一刻依然站着。
这棵树要用最后的生命当赌注,把兑来的筹码尽数交托,赌一场前方是自由的逃亡。
冒牌货忘掉任何要说的话:“……好。”
他说:“我陪你跑。”
在那一刻……他眼前的温絮白,神色鲜明得透出叫人目眩的少年气。
“不过计划要修改,去他的商科,去他的狗屁留学。”
冒牌货握住温絮白的手臂,他把这个人抱起来,往病房大步走:“你要养我,好。”
他头也不回地说:“那么我挣钱养你。”
温絮白从未预料过这个回答。
温絮白其实也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被人抱起来。
这让一棵倔强温润的树不算自在了。
温絮白耳畔泛红,下意识想开口,肩膀就被手臂牢牢圈住:“我们是在逃跑,你自己走快,还是我抱着你更快?”
冒牌货问:“你到底是不是认真地逃跑?”
……温絮白当然认真。
他第一次被绕进出不来的逻辑,尚且在思考要怎么回答,已经被抱回病房。
冒牌货熟练地照顾他,利落地收拾东西,这种熟练和利落甚至超过温絮白,仿佛已经演练过千万次。
……
发现二十二岁的温絮白实在不习惯被抱,离开医院的时候,冒牌货还是改回搀扶他的手臂。
为了迷惑裴家那些人,也因为温絮白实在很想走一走路,他们没有带走轮椅,也没有坐电梯。
温絮白这段时间都在练习走路,在牵引下走得很稳当,其实速度并不慢。
冒牌货一手拎着硕大的行李箱,带他从防火梯逃亡,牵着温絮白走进夜色。
外面的雪并不大,地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白,落下来的雪花就在呼吸里融化。
“冷不冷?”冒牌货说,“冷就和我说。”
虽然温絮白已经被他套了九条裤子、十一件衣服,但行李箱里还有更厚的衣服。
托这九条裤子、十一件衣服的福,那个向来沉静稳重的温絮白在摇头的时候,打了人生中第一个滑呲溜。
冒牌货的脸上总算透出今夜第一个笑。
他是故意的,所以张开手臂,等温絮白身不由己滑进他怀里。
温絮白
() 不清楚他的蓄意,被他抱着重新站稳,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医院外。▂()▂[()”冒牌货扶着他站稳,“去长途车站的那条路。”
温絮白假装散步、暗中练习逃走的时候,也走过这条路:“和平时不太一样。”
冒牌货说:“因为下雪了。”
温絮白被他说服,点了点头,抬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
“你会不会无聊?”冒牌货知道温絮白很喜欢看风景,但现在不能摘眼罩,所以属于温絮白的只有一片漆黑。
但这段路还很长,今夜还有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