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两步,还不忘回头看向谢折,目光恳切,“昨日我一时忙昏了头,竟是忘了盯着你在隔壁的屋子歇息。你定是在这边吹了一夜冷风吧?从今日起,我定会时时刻刻盯着你,可不能叫你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又因着天寒地冻而复发。”
说话间,虞枝的视线悄悄向上挑。
谢折脑袋上的数字,已经定格在二十了。
与反派相处的第三法则——
在对方没有表示出明确抗拒时,要以最为坚决的态度,强行插手对方的生活。
像谢折这样阴晴不定的人,脑袋上的数字不降反升,那么定是不抗拒虞枝这样做的。
心中确定几分后,虞枝脸上的笑也变得更加恳切,她转过身看向谢折,突然伸手,拉住了谢折的袖子。
那身衣服于谢折而言,不算合身,偏大了些。
而虞枝扯住袖口后,似有风从袖口处灌了进来。
谢折垂眸,视线落在了虞枝圆润白皙的指头上,而指头的主人,声音透着娇憨与恳切。
“谢折,我同你保证,这一整个冬天,我一定将你照顾得妥妥帖帖。”
“你呀,太瘦了些。之前,是不是受了许多苦?”
少女的问句让谢折有两分恍惚,他不着痕迹地抽回袖子,声音冷淡,没
有泄出半分情绪。
“褪鳞之刑罢了。”
褪鳞之刑。
虞枝先前并未听过这样的刑罚,她抬眸看着谢折轻眨了眨眼,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开口转了话题,“我厨艺不似郭伯伯那般精湛,唯有雪菜粥还算拿得出手,今日便还喝雪菜粥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屋子。
虞枝走得快些,已经停在了一旁的炭炉旁,将银灰炭重新燃上了。
屋子里的寒气很快被驱散开。
虞枝转身看向谢折,见谢折并未反对,遂露出一个笑来,“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将雪菜粥煮好后,便给你送来。”
谢折应了一声,兀自在桌边坐了下来。
虞枝小跑着出了房间。
谢折收回了落在她背上的视线,转而抬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垂眸看向露出一小截的手臂。
原本白皙的手臂上,隐约有纹路出现。
谢折垂眼看着手臂上的皮肉缓缓跳动,拉扯。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好似对于皮肤上的这些变化,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少女小跑回来的声音让谢折总是波澜不惊的双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收回手,抬眸看向虚掩着的房门。
只听吱呀一声,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是虞枝去而复返,手里还抱着一个木箱子。
虞枝身上带着些许外面的寒气,她轻轻跺了跺脚,又抬手在唇前呵了一口,才将箱子上的锁给解开了。
“里头是我平日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谢折,你随意取用。”虞枝将木箱子往谢折面前推了推,又忙不迭地转身跑了出去,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谢折的耳中,“我去做雪菜粥,很快……回来。”
谢折的视线落在了敞开的木箱子上,里头是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九连环,棋子棋盘,一些记载山川湖海的书册。
各色各样打发时间的东西一应俱全,显然这些东西的拥有者,在离月宗上十分受宠,不然也不会拥有这么多虽零碎,却也是难以收集的小玩意儿。
谢折心底,总算涌起了一丝好奇。
虞枝不光表现得像是一只雪兔,其修为同一只雪兔也没什么不同——简称,手无缚鸡之力。只要遇上修习过两年的人或是妖,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虽说谢折许久未曾入世,却也是知晓,如今的世道,以实力论道。
天赋卓绝或是修为深厚的人,在任何一个宗门里,都是香饽饽。
可这离月宗,却是将一个没什么灵性的普通人视如珍宝,真是惹人好奇。
……
谢折的这些心绪,虞枝并不知晓。
她从屋子中离开后,从小步走变成大步走,最后又变成小跑,直到整个人跑出了院子,才停了下来,抬手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
先前,虽然对于谢折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测,可刚刚那一眼,却是让虞枝心底的那么点侥幸落空。
方才,虞枝从谢折宽大的袖摆处,见到了一只……绝不能称作手臂的东西。
便是现在再想起,虞枝仍旧是没控制住自己打了个寒战。
谢折的那只手臂上,看起来原先应该是布满了鳞片的,只是现在那些鳞片不见了,只在手臂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排又一排的痕迹。
那些痕迹,看得虞枝心生寒意。
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虞枝才算是缓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那有些令人生出难受之意的画面摈除,虞枝才抬脚,继续往外走。
她的手指有些发僵,攥了好几下,才勉强能感受到指腹抵上了掌心。
谢折是在锁妖塔同离月宗宗门之间的路上被虞枝发现的。
难不成,谢折当真是从锁妖塔里逃出来的妖怪不成。
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再难消下去。
虞枝守在锅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