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导演看着场上一片和平，心里急的不行，这和他们的预估差了太远。
偏偏他又知道这不能怪主持人。
主持人已经很尽心尽力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场就是打不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根本不敢去看直播间的弹幕。
想也知道这会儿观众大概率是要骂人的。
最终他沮丧的想：“这一次节目算是做毁了。”
突然，旁边的副导演推了推他。
导演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都不想搭理对方。
他再度推了推。
导演终于生气了：“你干嘛？”
副导演非常激动：“导演，你快去看直播间数据！”
这数据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心情会更加不好，导演心想。
摆摆手说：“不用看，我知道，根本没达到咱们的预期，等录完节目咱们就要去台长那里请罪了。”
亏他们还打了包票的。
副导演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导演的目标这么高的？现在这个数据都不满意，还要向台长请罪？
难怪说人家是导演，他是副的呢，这格局差太远了。
他忍不住感叹道：“导演，我要向你学习，这直播间的人气都快要破六百万了，你还能如此淡定，难道定的目标是千万？这个确实隔得有点远，不过节目才过半，拼一拼或许真能达到呢。”
“什么？超过六百万了？”导演腾的一下站起来，目光中满是兴奋。
副导演都懵了，下意识回答：“是啊。”
他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那么激动，明明刚才还很淡定的。
导演高兴的走来走去，绕着圈圈。
他怎么可能不激动？他们选择的平台叫做鲸鱼。
鲸鱼和其他直播网站不一样，比较踏实，不会为了那些噱头而做假数据，甚至如果有人想要刷票的话，都会被严格禁止。
按照鲸鱼的算法，其人气值只是进入直播间的人数搭配上相应的vip等级，所以人气能突破百万，至少有实打实的几十万人进入直播间。
别觉得这个数据小，好像明星随便谁带货都能有几百万甚至上亿的人气量。
一来是因为那些人气计算，网站都有非常复杂的附加值，各种复杂的乘法使得那个人气看起来特别高，其实真正计算进入直播间的人数与其中在直播间花了钱的vip客户根本没有多少。
二来就是他们到底是上星卫视，权威性很高，名头很好，但说起流量还有点没法和那些视频网站拼，毕竟这些年电视剧已经有点没落了。
人气破六百万还有望往千万去，这在他们台里已经是近几年前所未有的高度了。
这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就算没有千万数据，光六百万这个数值已经非常能打了。
到底怎么回事？
按照他们所掌握的流量密码，观众应该不喜欢看这种和平的表象，更喜欢看撕逼、看打起来。
在他们的认知中，好像娱乐圈就一定要有腥风血雨，这才符合这个圈的调性。
导演一把将副导演手中的电脑抢过来。
此时这台电脑呈现的是后台数据。
他把自己的眼睛瞪得老大，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也生怕是副导演看错了，然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数据摆在那里，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有些虚浮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看起了评论，弹幕评论。
具体数据分析稍后再做讨论，现在他要知道能令观众兴奋的点赞了。
从前导演觉得千万数据不可思议，但现在，他忽然就有了更高的野望。
都已经六百万了，凑一凑整也没什么吧。
副导演被抢走电脑，这才反应过来，导演根本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淡定，他之所以淡定是根本没有听到这数据。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自己还是别学了，坚持走自己的路吧，这学着学着都要学歪了。
＊
“真的太有意思了，这才是真实的娱乐圈啊！”
导演看到这里，心下一愣，这什么反应？不对啊。
“是啊，那些当面就撕起来的，我觉得太假了，更像是做戏。”
“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其实和宫斗很像，你看那些妃子明面上哪有直接甩耳光打人的？都是亲亲密密的叫姐姐妹妹，而真正能撕破脸不给人面子的那都是有大背景的，可是如果光有背景不会做人，那也走不了多远。”
“以前我很吃这种耿直人设，现在我觉得这哪里叫耿直，这根本是没礼貌！”
“是叫你做自己，没叫以你的自由而牺牲别人。”
……
看到这里，导演终于明白了：全靠同行衬托啊。
大概是近两年开始流行敢爱敢恨、直接当面撕、耿直说真话、小刀戳心之类的人设，观众们都看腻味了。
而且，大家进入社会多少成长了，知道某些说话方式根本不现实，不会有前辈欣赏你，反而会给工作带来一系列困难。
本来人家前面有心带你的，都要被你这个态度给怼的不想再管你。
于是众人又追求起了这种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