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的脚步飞快,就像已经来过很多次一样,对地形了然于胸。
她绕过影壁墙直接右转,又接连过了两道小门到了跨院,从右起第一间开始,推门就进。
郑宴离跟在她身后,一脸私闯民宅的做贼心虚。
但事实上跟库房和后院的情形一样,整套院子的十几间房,竟是连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这回连郑宴离也隐隐觉出不对:桌上茶杯里剩下半盏冷茶,就像主人临时被叫走而随手搁下的,床上的被褥掀开一半,像是已经睡下了,起个夜,很快又会钻回去继续睡觉——
却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回来。
瑾瑜搜查得很快,有时打开矮柜往里头扫上一眼,有时摸一下桌面上的灰尘,有时只探头嗅一下就退出来了——郑宴离对此完全不懂,但见她正专心做事也不好发问,更不敢碰任何东西,怕破坏了现场物证。
两人很快就把所有房间检查完毕,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没有血迹,也没打斗痕迹。
“因为是熟人作案,没有打斗过程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那家伙块头那么大,稍懂一点功夫的话,基本上一招就能要命,甚至都不需要同伙帮忙。”瑾瑜眉头紧锁,不解道:“但是这么多受害人,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尸体去哪了呢?”
“要不,去库房看看?”
郑宴离建议道。他现在有点倾向于她的看法,但在找到尸体之前,还是不能百分百确定。
“走。”
二人继续往前,又过了一道门,眼前豁然开朗:左手边是库房,右边是一道挂着锁头的临街大铁门,应该是方便进出货物用的;再往前就是院墙和马厩,墙角堆着一人高的草垛,地上随便扔着草叉、水桶和刷子等杂物。
库房的门锁着,瑾瑜开锁花了点时间,但还是在郑宴离找到钥匙之前打开了。
跟预想中差不多,库房里空了大半,只有一角堆着几十包零散的货物和空的木架箱子。
瑾瑜往里面走了几步,敲打墙壁,跺跺地面,又捡起个石子往更远处扔去——没有夹层,也没有暗室,就是一间普通的仓库,表里如一。
这么大的空间,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空旷,连石子落地都泛起了回音。
瑾瑜显得有些失望,郑宴离也是:这里应该是个藏尸的好地方,却仍然没有尸体。
本以为会在这里找到答案,但心头的疑惑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失踪的可不是一两个人,从床铺的数量判断,起码得有十几个!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而且,腾空这么大一间库房,到底想做什么用?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听外头传来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
两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声音是从门房方向传来的,想必是德子已经挣脱绳索、推门出来了——瑾瑜心细,在出门时特意在门缝间夹了茶杯盖,门一开就立时摔碎在台阶上,隔老远都能听见。
郑宴离懊悔道:“我就说该留个人看着他!”
“有什么好看的?”
瑾瑜却说:“你当我扎他几刀是为了好玩吗?……呵,肩上那刀,他自己够不着、止不了血,就会一路留下血迹;还拖着条伤腿,他想跑也跑不快!横竖都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砍人就是随随便便、想砍就砍呢。”
郑宴离恍然大悟,见她考虑如此周全,也不由心生敬佩。
“这么说,也没错。”
瑾瑜笑道:“难道砍人之前还要先打声招呼?没想到你们锦衣卫还怪讲礼貌咧。”
“……也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发现有些不对:脚步声怎么越来越近?朝着这边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觉吃惊:怎么他挣脱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走,而是追过来了?这是正常人类的思维吗?!
果然,没走多远就见黑塔一样的身影正迎面走来:上衣脱了,露出铁打一样的胸膛,身上还有绳子刚留下的一道道新鲜血痕,手里提着一把宽背薄刃的蒙古马刀,仿佛一头刚刚出笼的凶兽。
两人手上都只有短刀,见状都是一愣,不由向后退去。
德子仍旧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慢慢将二人又逼回方才的院子里。
无论体格还是武器都相差悬殊,郑宴离下意识将瑾瑜护在身后,却也只能步步后退,不敢轻易发动攻击;德子根本没把二人放在眼里,像是看待两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一步步慢慢迫近。
“你起开!”
瑾瑜不耐烦道,但显然不是对那人说的。
郑宴离一回头,不由唬了一跳:也不知她从哪拖出一把黑铁铡刀来,瞧着起码得有个百十来斤?兴许是马厩里铡草用的,刀身上还粘着草棍和料渣——
你认真的嘛?!这能行?……
郑宴离赶紧往边上让了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瑾瑜却已在原地拉开架势,拖着那把笨重的大刀,用鞑靼语对德子大声喝道:
“来吧,像个勇士一样战斗!”
那气势竟是不输半分。
德子没接话,但眼神突然一变,显然是听懂了,随即也拉开决斗的架势来。
郑宴离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