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虽说喧闹嘈杂,但也相对安全。就算被人盯上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也更容易脱身——
只是,用餐环境着实糟糕。
这时的饭馆里已经全坐满了,人声鼎沸,楼上楼下到处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再找不出一个空凳;甚至还有人直接抱着碗,蹲在楼梯上呼噜呼噜地大口吃面,那打扮作派,一看就是西北汉子。
在瑾瑜的印象中,京城是不常见到这么多西北面孔的。想来是因为这几年西北太平了?
京中不少商行都恢复了昔日的贸易线路,尤其哈木脱欢的死讯传来后,民间的贸易活动更加频繁,西北人开的饭馆也多了不少。
二人并没等太久,小二就端上了热腾腾的羊汤,一大盘羊肉,还有馕。
小刀在关外呆得太久了,抓过整个的馕来张嘴就咬,吃相豪迈;瑾瑜多少还有点‘郡主’包袱在身上,只用小口嘬着清汤,却难免被烫的嘶啊哈的,也优雅不到哪去。
算了,反正也不怎么饿,晚上再说吧。
瑾瑜有些嫌弃地推开汤碗,任它独自冒着腾腾热气,视线转向窗外的街上。
热闹的街市上,偶尔经过的黑色飞鱼服身影显得格外扎眼。
瑾瑜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朝远处望去,果然就看到郑宴离站在街口处,手里拿着张画像,正跟手下的几名小旗交代事情。
神情严肃,有模有样的。
不一会儿,锦衣卫们各自散开,郑宴离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瑾瑜突然促狭心起,往身边左右看看,顺手摸过一把蒜瓣,当小石子投了出去。
太轻了,第一个投偏了,落到楼下不远处的草丛里;第二个很接近了,但也只滚到他脚边,还是没能引起注意。
瑾瑜瞄了半天,将第三个弹了出去。
这次正好,直打到脑门上。
郑宴离微微皱眉,捡起来好一阵纳闷,抬眼就正望见她笑得花枝乱颤,便迎着她走了过来。
“幼稚鬼。”小刀白眼道。
但很快,瑾瑜的笑容就僵在脸上:郑宴离身后不远处,两个眼神躲闪的人紧紧跟随,一看就是盯梢的探子。
小刀抬手将窗半掩,把二人的身影隐在暗处。
馆子里食客虽多,但看见穿飞鱼服的岂敢招惹?远远就闪到一边。于是,郑宴离几乎是没受到什么阻挡就来到她们跟前,但脚跟还未站稳,便又被小刀拎着衣领,顺着后厨的楼梯下来,从后院的小门溜出饭馆。
小刀对这一带的地形极熟,领着两人在胡同里兜兜转转,瑾瑜都快被她带迷糊了,才终于来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巷子里。
有节奏地叩了几下门板,等了片刻,门斜开一条缝,三人迅速进去;开门那中年妇人同时出来,若无其事地朝她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刚把门关好,小刀把耳朵贴近门板,一手示意两人不要出声。
三个人屏息凝神,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外头似是有两人的脚步匆匆而过。
一切又归于寂静。
又过了一阵,门外传来‘咚,咚咚,咚’的声响,然后便走开了。
——意思是,安全,我会继续跟。
等确定他们都走远了,小刀这才又看向郑宴离,低声道:“上次就是出门带着尾巴,我还以为是盯罗卫的,没想到盯的是你?”
郑宴离一脸迷茫,也搞不清是个什么状况。
瑾瑜有些同情地看看他:“专业盯梢的通常都不是单独一两个人,而是一组。分为明哨和暗哨,这俩是明的,已经暂时甩掉了。”
郑宴离懵懂地点头。
“你拿的什么?”瑾瑜注意到他手上的画问道:“谁的画像?”
郑宴离把那画展开,一共三幅,解释道:“上次你让我去查石虎的家眷,她们说曾有陌生的客人来过家里。我就细问她们长什么模样,然后画了像。”
瑾瑜看看画像,又看看他:“挺厉害的嘛,刮目相看啊。”
确实画得很好。
三个人物特征明显,用的白描手法,下笔干脆利落、运笔如刀,可见是有些底子的。
郑宴离听到夸奖不由嘿嘿一笑,又道:“我把画像临摹了几幅,交给手下人分头去找,如果见到可疑的就立刻向我报告。不过,好几天过去了,也没什么进展。”
“画的是不错,但差使不是这么办的。”瑾瑜苦笑道:“我们要抓的是探子,是精心伪装之后潜伏在京城里的密探,他们行踪诡秘、暗中活动,不是喊打喊杀的江洋大盗。”
小刀也说道:“而且,就凭你们锦衣卫那几个人,还想把京城各处都无差别排查个遍?且不说会不会惊动对方,你知道这要花多少时间吗?”
“呃。”
似乎是有点不太现实。
郑宴离挠头,小声道:“我找过顺天府,想让他们发一份海捕公文。可是管事的说,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什么命案要犯,还没有定罪的嫌犯,他们不好发缉拿令的。”
两人一阵沉默。
瑾瑜完全可以想象,当顺天府那些人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肯定看他就像看个傻子一样……但碍于他的身份,又不好明说。
“奸细跟普通的犯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