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苏彻看着戚家夫人的眼睛。
“唉,这山阴县里数得上的人物就那么几个,您虽是新来,可这风头却是压死老姜、老田他们呢。”
那妖怪的声音千娇百媚,浑然不似刚才同别人解签时的刚正。
“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能叫列位如此看重。”
“先生出手不凡,独目那个杀才是枯林禅寺里养出来的,根脚谁都看不清楚,您一来就一剑斩破了他的本体。我们若是不看重您,等您要辣手摧花,剑及履及的时候,奴家除了闭眼享受,恐怕连跑也不能跑呢。”
这妖怪哼哼唧唧,嘴里面确是不清不楚,直唬得旁边那些等着算命的百姓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说不出话来。
“旁的不说,既然来了,便请你给我算上一算。”苏彻看着那妖怪:“就不知道姑娘你肯不肯?”
“大人身负斩妖捉鬼之责,见了奴家这般蒲柳之姿还能想着这般温存,奴家是感激不尽呢。”
那一向对旁人不假辞色的戚家娘子冲着苏彻抛了个媚眼。
“只是不知道大人想问什么?”
“问个前程。”
“既然是大人问前程,那这龟卜便不能用了。”那妖怪摇了摇头:“须要测字。”
妖怪操纵着戚家妇人的身体将纸笔摆好。
“请大人留下墨宝。”
苏彻犹疑一番,便在上面写了一个常字。
你既然是戚秦氏,那我就来个常威常公子来镇压你了。
“公子倒是好字。”
那妖怪看见这字眼前一亮,心想都说这家伙是苏家的一个纨绔,看这字却是很见功力,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之前倒是小看他了。
这个世界也有书法,而且同中国古代仿佛,书法乃是门中相传的一种家学,就好像王羲之后面的王家人书法都很好一样。
苏彻的书法也差不多,这一手端正的颜体字是祖父和父亲逼着他一点点练出来的。
“唐故左街僧录内供奉三教谈论引驾大德安国寺上座……”那一篇文字跟刻在骨子里差不多。
毕竟一切艺术,都是既要看天赋,也要看苦工。
“公子所写的这个常字,若做前程来解,可作两个解法。”那妖怪在纸上随便一点,那个常字立刻变成了另外一个字。
堂。
“公子的命数应在一个堂字上,这堂乃是天子控扼天下,威压四方的明堂,您是有官运的。”
接着那个字又是一变。
墓。
“山阴县位于东,属东方苍龙之地,木行所经,堂遇木气,演化成一个墓字,您这是自寻死路。”
说着,那妖怪掐算一番。
“公子的命数本来只是富贵之命,可是三四个月前应当发生过一件怪事,运数大变,天机难觅,应当是给高人遮掩过的结果。果然,公子之前在京中发生的那件事,应当是给人算计的结果。”
三个月前?
这天下的妖怪都这么能掐会算吗?随便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家伙都能看出我穿越者的身份?
“公子的命数,本来是所谓华盖运,前半生享尽人生富贵,后半生家门生变,遁入空门,为佛可至罗汉,作道能登真人,乃是天生的道种、佛子。”
“三个月前一变,命应东方苍龙,有横扫天地六合之势,所谓六合苍龙是也,所谓一代霸主。由出世而入世,奇哉,奇哉。”
说着,那戚家妇人居然一只手搭在了苏彻的手腕上。
“公子,你最近有杀生之祸,也有了不得的奇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苏彻沉默。
这妖怪满口胡柴些什么啊。
什么运交华盖,什么六合苍龙的。
这么逼真吗?
苏彻从右手袖间摸出一条黄布条,将那自己的左手跟那戚家妇人的右手绑在一起。
“天下间将修行者分为九品,自九至一,拾级而上。我记得妖修的第九品叫做‘炼骨’,说的便是天下间的妖物如果要成道,第一步就是要将喉中的横骨炼化,然后便可以学人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妖怪看了一眼苏彻手里的黄条,眼中闪过一丝惊惶。
教中那些老东西怎么回事,怎么连这东西都送给他了。
刚想将阴神遁出逃离,却给那“太清封灵之敕”压的动弹不得。
“公子果然博学,所以说人乃天地之灵,抬头就比妖怪们快一步呢。”
“我听人说修成第九品‘炼骨’的妖怪,虽然没有褪去兽身,但确能言善辩,文辞比世上许多老秀才还要犀利。我以前还不信,今日见了,果然是名不虚传。险些叫你给唬过去了。”
苏彻将袖子里的黄巾一点点抽出,给那戚家妇人捆了个龟甲缚。
这黄天道的“太清封灵之敕”果然厉害,压得这妖妇动也不能动。
“妖修的第八品名为凭灵,到了这个境界,就能将自家阴神出窍,附在他物上作怪,故而道门有封灵、锁魂等术。”
苏彻将这戚家妇人捆好,只见她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动弹不能。
“公差办案,叫他们都给我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