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施彦同和付文丹坐在数下的石凳上,两个人并肩而坐,望着院墙外的蓝天。
施彦同拉过付文丹的手,几度想开口,又几度开不了口。
付文丹微笑着主动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这次好不容易求了机会,能随军带路。回到湘地,有了接应的人。到时候和林将军他们里应外合,定能让鲁国措手不及。”
施彦同当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次亓国与鲁国交战,而他因为太熟悉鲁国的地形,求到了随军出征引路的机会。而且这次亓山狼居然不是主帅,这让他的暗中行动更有了胜算。
可是,他能向亓帝求来这个机会,亓帝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他的妻儿必然不可能同行,只会留下为质。
施彦同
回头,看着施璟和沈檀溪坐在一起做花灯。他叹息,道:“我这一生,原以为一辈子无儿无女。后来登基有了儿女,这两年又一个个失去……”
他用力去握付文丹的手,心脏牵扯得酸胀:“文丹,我也放不下你。”
付文丹摇头,改回称呼,“陛下,我不仅是您的妻子,也是湘国的皇后。一人生死与国之兴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那么多子民身陷水深火热之中,等着您回去驱赶外敌。咱们失去了那么多儿女、忠臣和子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您这次离开,若得了机会万要抓住,不要因为我们为质而受制。”
沈檀溪和施璟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花灯,朝施彦同走过去。施璟认真道:“父亲,你放心去就是了。我们留在这里等父亲的好消息。如果……如果真要到了那一天,我、我哪怕自戕也不会给父亲带来后顾之忧!”
施璟童言无忌把自戕的话说出来,而事实上付文丹和沈檀溪心里也都是这样打算。若能驱敌复国,他们的生死都不重要。他们都抱着赴死的决心留在这里。
施砚年坐在屋里却大概听见了外面的谈话。他走出来,道:“父亲,不如换阿璟跟你去吧。”
还没等施彦同说话,施璟先摇头:“大皇兄,这不是谁活命的选择,而是谁去更有用。我连那些将军们都不认识更没有上过战场,我去了没用。”
施彦同看着施璟,不由感慨最贪玩的小儿子也长大了许多。
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家人循声望去,远远看见院墙外,亓山狼带着施云琳纵马正朝这边来。
黑马停在院门外,亓山狼将施云琳放下马,他自己并未下去。施云琳推门进家,一眼看见家人们都在庭院里,正朝院门口望着她。
施彦同笑着,像个寻常的慈祥父亲,问:“云琳回来过元宵节了?”
施云琳将兜帽摘下来,嫣然一笑,点头说是。
施彦同的视线越过小女儿,望向院门外的亓山狼。施云琳顺着父亲的视线回望,她又折回去,立在马下问:“不进来吗?”
“去找宿羽。”亓山狼道。
“那什么时候过来?”施云琳追问。
亓山狼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过来?自然是她睡着以前。他又紧接着恍然,她回到了她的家人身边,晚上睡觉不会一个人害怕了。
施云琳又笑着说:“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她迫不及待地转身,重新提裙快步小跑进小院。亓山狼瞧着的身影隐进院子里,才勒马缰调转马头离去。
亓山狼没进来,施家人倒是轻松不少,拉着施云琳说话。倒也没有说太多施彦同和施砚年要随军出征的事情,简单说了两句后,便更多地聊起家常。
付文丹让柳嬷嬷今晚多加了两道施云琳喜欢的菜。
“云琳,”施彦同问,“你知道亓山狼这次为什么不担主帅吗?”
施云琳目光躲闪,小声说:“不清楚……”
付文丹看了施璟一眼,拉着施云琳的手,问:“云琳,上次亓山狼答应让你弟弟跟着他去打仗,这事儿没有后续了。他还会带着你弟弟吗?”
如今施彦同和施砚年要随军离开,剩下的人,尽量找找退路,能逃一个是一个。
施云琳道:“晚上我问问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施砚年忽然开口:“他今晚过来?”
“应该会的吧。”施云琳随口答,接过柳嬷嬷递来的梅花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撒娇道:“柳嬷嬷,再给我做些莲子糯米卷吧。”
“好。一会儿就给你做。”柳嬷嬷笑着答应。
施砚年诧异地看向施云琳。他知道她不喜欢吃莲子糯米卷。施砚年垂下眼睛,心里又多几许黯然。
用过晚膳,施云琳正和家人坐在院子里烤火谈天,亓山狼黑着脸过来。
院内和洽的谈笑气氛一滞。
施云琳起身迎上去,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随他一起进房。
“怎么啦?”
“太子。”亓山狼随口道。
“听说他的两个侧妃同时有孕……”
“不可能。”亓山狼打断她。
施云琳却懵了,什么不可能?
亓山狼顿了顿,好好说话给她解释:“他不可能有孩子。”
施云琳脱口而问:“为什么呀?”
“我把他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