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缬云一听到这个名字,激动地抓住曾寒山摇晃:“赢了,赢了!” 连曾寒山都忍不住笑:“这小子,有两下子。” 射箭区里,柜坊的射手们一听又是个陌生名字,立刻猜到是沈微澜,纷纷向他道贺:“恭喜郎君,今日可算见识到了神射手,宝胜还没出过摘星魁呢!郎君从何处学的箭术,可否指点一二?” 沈微澜客气几句,敷衍众人,注意到刀疤脸沙万山冷冷看着自己,然而更锐利的一道视线,正从远处投向他。 他立刻抬起头,与远处戴面具的男人目光相撞,惊鸿一瞥之间,他便明白自己夺走了那人想要的东西。 有趣。 沈微澜微微一笑,看向沙万山,见他也在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只是神色惴惴不安,像是犯了大错。 他故意走上去,拱手一礼:“承让。” 沙万山面色铁青,恨恨瞪了他一眼,愤然离场。 众人簇拥着沈微澜走到场外,柜坊掌柜前来道喜,请他去头等酒席入座:“郎君箭术如神,简直是后羿再世!恭喜恭喜,快请上座,郎君所需之物,在下早已备妥。” 沈微澜听出弦外之音,问他:“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掌柜一脸神秘道:“那是自然。” 他笑而不语,回到李缬云身边。 李缬云撩开帷帽面纱,笑盈盈看着他:“恭喜你啊,摘星魁。” 沈微澜笑道:“身负重注,岂敢辜负厚望?” 一身昂藏,英姿勃发,比任何人都耀眼。李缬云看着他得胜,比自己赢了钱还要开心,不断回想他快如闪电、一箭决胜的英姿,再一想坊间都当他是自己的禁脔,不由心花怒放。 若是流言成真,那就更好了。 她掩不住坏笑,赶紧放龙肝凤髓。” 柜坊安排的八桌酒席围着圆形舞筵排开,每桌之间隔着一道屏风,一桌六个席位,酒菜档次也分成了三等。 三人走到头等席落座,只见桌上摆满山珍海味,曾寒山拿起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报出酒名:“剑南烧春。” 沈微澜点头:“倒也体面。” “哼,这一桌顶了天,也就两贯钱。”曾寒山一脸不屑,将三只酒杯斟满。 “那可得找找,剩下的九十八贯藏在哪里。”李缬云笑着接话,刚摘下帷帽,忽然戴面具的男人迎面走来,与她打了个照面。 她不由一愣,看着那人去了刀疤脸坐的二等席,悄悄扯了一下沈微澜的袖子:“那个戴面具的人,与穿云魁是一伙。” 沈微澜低语:“知道。” 李缬云好奇:“射飞鸽前,你为什么看他?” “因为他不像个赌徒,”沈微澜望着遮挡邻桌的屏风,眼含兴味,“但今夜这头等席,本该是他的。” “他雇了神射手,夺魁毫无悬念,也算耍诈了。”曾寒山冷笑,“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按照博戏名次,六桌酒席很快坐定。 轻快鼓乐响起,高鼻深目的胡姬登上舞筵,妖娆起舞。 屏风外,把酒言欢、猜拳行令声传来,曾寒山拿起酒壶与酒杯,对二人道:“你们慢用,我去外面打探打探。” 李缬云扫了一眼席面,懒得动筷子:“这个时辰,哪有胃口吃喝。” 沈微澜观察满桌菜色,忽然抬起眼,对她一笑:“看到这一桌酒菜,倒觉得有些眼熟。” 李缬云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山珍海味无非那一套,吃都吃腻了,当然会眼熟。” “我说的不是酒菜,是白玉臂钏。” 李缬云一怔,想起初识时的糗事,瞪着凤眼嗔他:“你逗我呢?” 沈微澜用筷子拨弄了几盘菜肴,直到翻开一盘清蒸鳜鱼的鱼肚,一枚龙眼大的白玉珠,竟赫然躺在鱼腹之中。 “九十八贯。”李缬云惊喜一笑,与他对视。 沈微澜用筷子夹起玉珠,丢进酒杯里清洗干净,放进她掌心。 她仔细端详玉珠,通体油润的羊脂玉,中心穿了孔,浅雕着一朵五瓣梅花,玲珑可爱,惹她粲然一笑:“原来博戏的玄机藏在这里。” “你若是问掌柜,那就是鱼腹藏珠、天降横财,与柜坊无关。”沈微澜笑道。 话音未落,隔壁忽然传来桌椅挪动声,戴面具的男人走出屏风,来到二人桌前。 锦衣华服,瘦削身材,银质面具下,鹰一样锐利的双眼冷冷泛光,让人后背生寒。 李缬云一看到他,便觉得来者不善。 沈微澜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住李缬云,淡然一礼:“足下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