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前锋出虎牢的时候,东人的斥候就得到消息了。审配立刻命军使以六百里加急驰告临淄,一面与沮授、淳于琼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审配说道:“西贼以倾国之兵而来,又挟有天子,实在非同小可,应严阵以待,等待元帅。” 沮授说:“临淄之兵仓促不可速到,但下邳的周公瑾还没有打下来,如果解围迎战,恐怕要腹背受敌。” 审配想了想,说:“那不如即刻退入东海郡内,加之沟垒栅栏,占据郡中隘口,即可阻挡贼兵,又可守住通道,等临淄大军南下汇合。”众人大多附议。 但开武大将军袁尚并不赞同。渤海战后,袁尚名为冀州牧,可实际上冀州的人事财税诸权已被为元帅府夺走,与架空无异。曹操为了安抚他,私下早有许诺,说攻下徐州之后,便以他为徐州牧,州内诸事,悉委一身。如今眼看已得两郡,却要无端后撤,他深为厌恶。 故而袁尚反对道:“下邳的周瑜不过小儿,水师还可一看,但陆军实不足道,有什么退的必要?” 接着又分析道:“眼下贼兵不过两万,远不如我军,如若我军攻城,我料定他守不住。不如诸君将步兵全力勐攻,我率万骑突然西进,挫西贼前锋,让他等不敢冒进。等西贼全军赶到的时候,元帅的援兵也到了,周瑜也就只有束手待擒,西贼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旁的淳于琼点头说:“计是不错,如果击其不备,还是有胜算。只是万一西进受挫,下邳又没打下来,就来不及整阵迎敌了。” 审配摇头说:“我手中一共不过两万骑兵,重任所在,不敢以险博胜。” 袁尚闻言起身,从苍头手中接过马鞭,慨然道:“诸公不愿冒险,坐失良机,我自率本部轻骑前驱斥候,观察西军虚实。如果不虞,诸公再做打算也不迟哩!” 说罢拂袖要走,淳于琼站起来对他说:“我随你一起去看看!”两人说罢出帐,率轻骑千余人,从梧县与甾丘之间的驿路打马西去。 路上,袁尚对淳于琼说:“当然我孤身潜入乌桓,说服蹋顿出军南下,大军穿过两百里,从渔阳一直追击到雍奴,阎志这等宿将也为之破胆,靠的就是出其不意。西人东来,不会防备我偷袭,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谁知被审配这昔日的功狗,反骑到了我的头上,真是可恨!” 曹操虽说之前已然说明,他未到之前,诸将以审配为首。但袁尚和淳于琼却不在此例。袁绍活着时,袁尚为袁绍嫡子,淳于琼为左膀右臂,权职都重于审配,三人又俱是九武将军,只是曹操主政之后,审配才得以重用。但要论军中地位,却要在两人之下。所以两人西去,审配也无法阻拦。 天黑之前,他们趟水度过了睢水,在相县南面二十里处歇息。正在吃干粮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西边说,那是什么?人们顺着看过去,发现天边绚烂迷漫的晚霞下,渐渐升起了点点微光,过了一会儿,那红光刺破了蓝紫色的深深晚幕,显露出火光的本质来。 骑兵们连忙重新骑上马,相互议论说,是不是西人的斥候来了?我们是杀上去,还是立刻回退?袁尚见状,派令兵斥责说:“安静,我们都是轻骑,若要走,他们怎么追得上?先看看情况再说。”部下们这才安静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前面的火光渐渐清晰了,远方的火光却丝毫不见少,在袁尚等人看来,就仿佛一条火龙在云中露出半躯,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似的。而周遭的土地也因西人的大军而逐渐腾起尘埃,继而在空中纠缠,好似雾气,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面对这样的景象,骑兵们也慌乱了,他们又议论起来:“这么多人,怕是西贼的主力了,此时再不走,难道要等着被包围吗?”不一会,对面又传来鸣鼓声、军士嘈杂的喧哗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让人不禁联想起睢水拍打卵石的细浪。 骑兵们慌了,纵使袁尚勒令他们安静,也都无人在意,而是一时间争先恐后地策马跑到河边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骑兵们找不到刚才来时的路,跑到睢水边时,水深水浅也无法判明。前头的人勒马彷徨,可后面的人却不知道,还在往前面涌,结果竟把前面的骑士都挤到了河里。后面的人还以为前面的人正在领路过河,于是也纷纷拨马冲到河里去。谁料到河水湍急,下河的吗立脚不稳,顿时人仰马翻跌落了下去,瞬间就被水流冲走了。 此时的东军东奔西窜,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袁尚被十余骑簇拥着朝河边本来,慌乱之中不见了淳于琼。这个时候,他看见西人的骑兵从岸边逼过来,一边射箭一边吧东人骑兵往河里赶。 从骑说:“天太黑了,涉水过去太过危险,不如沿着河水往北边去!于是一行人沿河一路向北策马狂奔而去。” 那天,袁尚头戴黄金色兜鍪,插着雪白色的羽毛。身上则穿着金光闪闪的明光铁甲,即便是昏暗的黑夜,也放射出光来。西人的骑兵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