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奴射猎后,袁军各部渐渐于无终城集结。 除去在邺中、顿丘与平原留守的审配、袁谭、阴夔三部共计两万人马外。其余各部人马皆受令往无终而来,他们分别是: 宁朔将军张郃、平虏将军颜良、积射将军文丑、度辽将军麴义、骑将军高览、平难将军朱灵、东山校尉高干、骑都尉朱汉、骑都尉吕威璜、大戟校尉淳于琼、居庸中郎将鲜于辅、护鲜卑中郎将公孙犊、军谋校尉应劭、护乌桓校尉阎志、故安都尉陈瑀、乐陵都尉管统、汉昌都尉冯礼、河内都尉张晟、巨鹿都尉高翔、东海都尉蒋奇、下博都尉尹楷、井陉都尉郭援。 不过半月间,便有十五万重兵云集辽东之地、一时旗帜连天,铠甲映日,从无终到临渝的这百里之地里、遍地都是袁军的营垒。自董卓篡权之后,各地纷争以来,除去传闻中朝廷正在筹备的三十万大军之外,从未有过如此浩大的军容。而乌桓、鲜卑也召集部众为其造势,号称将有二十万大军进攻辽东。 辽东太守公孙度对此大为畏惧。 虽说公孙度就任辽东后,征战不断,功业颇丰。先压服夫馀国王尉仇台,又东征高句骊,西征乌丸,每战必克,继而威震海外,前后归附他的胡人数以万计,中原河北前往河东避难的名士更是不计其数。携此功绩,他得以割临渝以东为平州、自号平州牧。 可即使如此,公孙度自身的兵力也不过四万众。其余部众皆乃诸胡从军,不过慕强而从,若遇苦战,则不可信任。所以在袁绍大军面前,他自认并无胜算。但他又以为河北与朝廷相争,当是朝廷能胜,自己若是投靠了袁绍,朝廷秋后算账,那就难以承受了,所以犹豫不决,不知何去何从。 其亲信柳毅便劝谏公孙度道:“使君,是袁绍近还是霸府近?”公孙度知道他的意思,是先顾当下,再顾以后,但他畏惧刘备陈冲武功,依旧不能下定决心。 于是柳毅又说道:“凉州屡乱,尚能得封,况使君乎?”这一句说中公孙度心坎,他这才连连称善,立刻以其子公孙康为使者,携金银绢帛二十箱、良马百匹,以臣子身份前往无终。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先是数日阳光暴晒,继而又天降十余日大雨,辽西四野一片泥泞。此地原本就以山岭绵延、坎坷难行闻名,而经过公孙瓒与公孙度在辽西反复迁民后,此地已经荒无人烟,补给更是困难。袁军军士仰望山岭飞鸟绝迹,河滩走兽全无,前面又是无边无际徒有草木的荒山,心里非常忐忑。 一些袁军将领看了辽西的地形,都非常为难,对袁绍说道:“明公,这里不似用武之地,公孙度只要在山口设障拒敌,恐怕我们就要无功而返了。” 袁绍心中颇以为然,他本就没有真正进攻的意思,只是打算威吓公孙度一番罢了。但这些话不能真说出来,所以他说:“你们都这样想,那在公孙度肯定也是如此以为的,现在冒险进军,我料他必无防范,只是至为艰苦了一些。”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在等待雨停的时间里,袁绍便与州府幕僚商讨霸府如今的布置,以及可能的用兵策略。河内、壶关、居庸、雒阳的斥候都在频繁打探消息,无论有无所得,皆向袁绍两日一报。但奇怪的是,虽然各地都在准备调兵运粮,但对于何时出兵,却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沮授揣度其中要领,颇为疑惑,对袁绍说道:“如此手笔,必然出自陈冲之手。只是他是何用意?既然调大兵集结,却又迟迟不出,这不是空耗粮秣吗?三十万大军的用度,就是关中积蓄再多也难以长久。还是他另有所图?” 袁绍对此倒有答案,他擦拭着佩剑,对众人慢慢说:“调而不出,征而不用,这不像是要真打仗,倒像是在营造声势。凉州刚刚投靠,我看他心中也不甚放心,也不敢真打。所以大概是想虚做声势,煽动我府中人心吧。” 袁绍说到这里,放下手中佩剑,转而笑道:“倒不失为一个良策,只可惜我早料此计。才合大军于这荒偏之地,全军上下尽在我手,哪里有他可乘之机?” 但田丰却不以为然,他对袁绍说:“明公不可大意,曹公前些日子方才来信,说朝廷今岁必定用兵,信中虽未详说缘由,但他颇受朝中重用,总不会空口无凭。”他顿了顿,继而斟酌道:“依我观之,龙首怕是在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我军大乱的时机。” 袁绍大为不悦,拍案道:“无稽之谈!有我在此,军中岂能大乱?”他听田丰说起曹操,就想起朝中往事,又恼火道:“当年我待孟德如若一体,岂料他一直在我与陈冲之间徘徊反侧。讨董时我不计前嫌,安排他在东郡,岂料他背我向西?若无他送粮于河东,陈冲岂能轻得三辅?” “如今朝中收权,曹孟德才又有投我之意,他岂是真心?无非是想我与刘备打个不分高下,他从中得利罢了。”袁绍继而对田丰说:“他的话,你听听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