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我们家没有这么多银子吧?” “借的。”钱谦益道,“从各家银号借贷的。” “老爷,你好湖涂啊。”柳如是跺足长叹道,“趁现在粮价还没有下跌,赶紧撤出吧,再然后把借贷的银子都还上。” 钱谦益却已经根本听不进去。 “夫人,等这桩生意做成了,咱们家就能有一百万两进项。” “到时候为夫再给你营建一座大花园,将天下所有名贵的花卉都移到这个花园之中,这个大花园就叫‘我闻’园。” “老爷,我不要花园。” “夫人,等我的好消息。” …… 正月十七,燕子矶码头。 崇祯正站在码头上看着新军排队登船。 在内河内湖坐船,跟在大海之中坐船,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大海上风高浪急,几乎每个人初到海上时都会晕船,所以需要一定时间的适应训练,才可以避免晕船的反应。 要不然等坐船到了辽东,两腿都发软。 抢滩登陆后还怎么打仗?拿口水喷吗? “万岁爷。”王承恩打着油纸伞遮在了崇祯头顶,“下雨了。” 崇祯抬头看了眼,还真下起了毛毛雨:“王大伴,截止到今天汪胡两家已经往南京运来了多少石粮食?” “大概六百万石。”王承恩道。 “粮价呢?”崇祯黑着脸问道,“还在继续上涨吗?” 除夕之前,南京的米价就涨到了五两,到了元宵节更是涨到了六两,这也更加坚定了拿南直粮商祭旗的决定,这些奸商属实该杀。 王承恩道:“已经没涨了,稳在六两了。” “看来他们也是有些怕了。”崇祯冷然道。 说此一顿,又道:“不过现在害怕也晚了。” 正说话间,高起潜过来禀报说:“万岁爷,钱阁老求见。” “王大伴,你瞧,这是来探朕的口风来了。”崇祯哂然,“既然如此,朕就免费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吃,让他们死得更彻底些,高伴伴,请阁老过来。” 不到片刻,高起潜便领着钱谦益来到码头上,向崇祯见礼。 见礼过后,钱谦益恭声说:“圣上真乃名君也,休沐时也不忘国事。” “钱阁老不也在为国奔波?”崇祯笑了笑又问,“对了,阁老急着见朕所为何事?” 钱谦益道:“圣上,是这么一回事,由于去年南直隶有许多农田转种棉花、桑苗以及澹巴孤,致使稻谷产量减少许多,结果使得米价腾贵,年前就上涨到了一石五两,年后更是涨到了一石六两,若米价长时间维持高位,臣担心京中百姓会吃不起饭,因而冒昧求见,恳请圣上下道中旨,以内务府名义从湖广调粮平抑米价。” “阁老忧国忧民,真乃百官之楷模。”崇祯称赞道。 “臣惭愧。”钱谦益骨头都轻了四两,“这都是臣的份内事。” “只不过,粮价这个事情有一些复杂。”崇祯说道,“阁老,你也是知道的,内务府现在也是手头紧哪,就连去年的分红都没有发。” “是是是,这个情况老臣也是知道的。”钱谦益道,“年前内阁议事的时候,老臣还曾向首揆建议由户部银号借一笔银子给内务府,只可惜当时户部银号也没多少银子,最终此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阁老这份心意朕心领了。” 崇祯说道:“所以粮价这个事就这样吧。” 话说到这,钱谦益就‘懂’了,敢情汪胡两家就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在贩粮,而且圣上一样想卖高价粮,并不希望粮价下跌。 钱谦益内心已经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表面上的高姿态还是要有。 “圣上,老臣担心京中的百姓会拉饥荒。” “不至于,阁老你也是知道的,京中百姓现在不缺银子。” “这倒是,去年忽然冒出来这么多作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作坊做工,确实赚了不少工钱,撑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既如此,老臣告退。”钱谦益告退离开。 看着钱谦益背影走远,崇祯忽然高喊道:“钱阁老。” “圣上?”钱谦益闻声回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崇祯。 崇祯幽幽说道:“朕也不贪多,能卖出一千万石足矣,但是你们也别太狠,米价维持六两就好,不能再往上涨了,就这价。” 钱谦益闻言心头一凛。 原来圣上什么都知道。 …… 回到家中,钱谦利、冒敬祖和徐尔遂早已经等着。 “老夫刚刚已经见过圣驾。”钱谦益舒了口气说道,“汪胡两家确实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往南京贩卖粮食。” “啊?还真是内务府。”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唉,看来这次只能止损了。” 冒敬祖三人闻言不禁跺足长叹。 “三位休慌。”钱谦益这才一摆手说道,“汪胡两家确实是奉了圣旨往南直贩粮,但是圣上并没有平抑粮价的意思,因为内务府现在也缺银子。” “这个……”冒敬祖三人愣住,这个属实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