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父子俩已经来到村口。 东山村是姥东这一带最大的村子,足有一百多户人家。 徐家老宅就在村头,是一个三间三进的格局,屋前屋后还有茅房、猪圈以及牛圈,整个布局充满了农村的气息。 早有耳报神将徐应伟返乡的消息提前传回来。 所以不光是家里人,整个村子都跑来看热闹。 没别的,就因为徐应伟是姥东徐氏近两百年内出的第一个秀才公,而且还奉诏勤王去了徐州,这对于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就是大事件,一百年都难得一见。 所以听闻秀才公回家,全村老小便呼喇喇的涌到村口,来看热闹。 徐应伟家的辈份最小,便赶紧上前逐一见礼,三太公、七叔祖、三伯祖一圈下来,总算见过所有长辈,最后来到一个抱孩子的俏丽少妇跟前。 这个少妇明显是书香门弟出身,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 “夫君。”少妇屈了屈膝,又对怀中孩子说,“快叫爹。” 怀中孩子大概三四岁,对着徐应伟怯怯的喊了一声:“阿爹。” “嗳。”徐应伟答应了一声,又伸手从少妇怀中将孩子接过来。 旁边的徐士益微微的一皱眉,说道:“有贞,君子远子而近孙。” “爹,那些古礼已经过时了。”徐应伟毫不在意的道,“当今圣上在与太子、定王及永王相处之时,就全不受古礼之约束,他们父子之间可亲热了,孩儿觉得那样挺好。” 说完,徐应伟还轻轻的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子,儿子便立刻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徐士益的眉头越发蹙紧,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说当今圣上做得不对吧? 接着,又有两个长相与徐应伟有几分神似的青年走上前来见礼,站在左边的那个看着有十八九岁,长得也是又高又壮,右边那个小一点,身上穿了件儒衫,还是个童生,这两人却是徐应伟的二弟徐应龙以及三弟徐应熊。 “兄长。”兄弟两个向徐应伟郑重见礼。 徐应伟回了礼,又将两个弟弟逐一扶起。 然后在村民羡慕的目光中,一家人顾自返家。 到了家,徐应伟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逐一的分发。 给父亲准备的是一根拐杖,给二弟备的是一把斩马刀,给三弟的是文房四宝,给妻子则是一盒胭脂,甚至连儿子都有,一匹精致的木马。 “爹,娘呢?”徐应伟拿出一匹丝绸问道,“怎么没见?” “回娘家了。”徐士益神情澹澹的说道,“说是过阵子才能回来。” 旁边的二弟、三弟连连给徐应伟使眼色,徐应伟便感觉有些好笑,心说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干仗。 晚饭很快做好,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 徐应龙对大哥送他的斩马刀真爱不释手,甚至连吃饭都不肯放下。 “老二,正吃饭呢,你拿着这玩意做啥?”徐士益没好气的骂道,“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也不知道帮家里干点活。” 说完了,又责备徐应伟道:“你也是,干吗给他整把刀?” “大哥,这把刀是从南京买的吗?”徐应龙没理会老爹的唠叨,问徐应伟道,“花了多少两银子呀?” “老二,这刀可不是买的。” 徐应伟摇摇头说道:“是我从战场上缴获的,建奴的刀。” 这把斩马刀还真是从战场上缴获的,而且是徐应伟亲手缴获的。 “真的?你亲手杀过建奴吗?”徐应龙眸子里露出异样的神色,急切的道,“大哥,快跟我讲讲打仗的故事呗?我想听。” 徐士益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惊季之色。 他是真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上过战场。 而且还跟建奴有过生死搏杀,还斩杀了建奴。 这么说,我儿岂不是孔夫子挂腰刀,文武双全? 想到这,徐士益心下顿时生出一等莫名的自豪。 吃完饭,一家人闲聊没多久,各村的里长、甲长还有族老纷纷来到东山村,聚集在了村口的大祠堂,这也是徐家的宗祠。 徐士益带着徐应伟最后走进大祠堂。 徐应伟又是一顿见礼,谁让他们家辈份小。 “诸位,今年的光景你们也看到了。”徐士益坐到中间的主位上,沉声道,“连着两个月没下一滴雨,地里的庄稼眼看着都快要枯死了。” “唉呀,谁说不是呢,今年怕是又要拉饥荒喽。” “你们大村还好一些,我们山上的人家那才更麻烦。” “族长,看这个光景,今年怕是要饿死人,族里边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活活饿死吧?” 徐士益话音刚落,底下就是一片的诉苦声。 “族里能有什么办法?”东山村的里长道,“族里就那几亩族田,今年一样要歉收,搞不好连私熟先生都得遣散。” “那叫我们过来做啥嘛?” “就是,来回十几里路呢。” “留着力气还能多浇两亩地。” 底下的里长、甲长立刻叫唤起来。 “给我闭嘴!”徐士益拿出儿子刚给他买的拐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