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源县,卢象同正带着一队乡勇在黄河岸边巡视。 卢象同是南直生员,他的堂兄就是大明朝数得着的勐人卢象升,身为文官,却能拎着大砍刀上阵杀敌。 卢象同名气没有堂兄卢象升那么大,但武艺也不错,而且也长得高大魁梧。 指了指黄河的冰面,卢象同对身边的乡勇队长说道:“三旺,你带几个人下去把靠近河岸的冰面凿开。” “是。”乡勇队长吴三旺当即带着人下河。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黄河冰面凿开。 吴三旺拿手比了比,抬头对卢象同说:“大人,冰层厚一尺有奇!” “竟然有一尺多厚!”卢象同的脸色当即垮下来,“这么厚的冰层,便是上万人站在冰面上恐怕也不会塌。” “如此一来,建奴就能直接从河面这边发起进攻。” “那么我们费了将近半年时间,在县城东西南三个方向修筑的一百多座铳台,就再也发挥不出任何的防御功能。” 桃源县城的地形稍稍有些独特。 因为桃源县城所在的位置竟然跟黄河大堤一般高,而且距离县城很近,黄河直接就成了桃源县的护城河。 这样有利但也有弊。 卢象同忧心忡忡道:“这可如何是好?” 吴三旺说道:“大人,要不然就将所有乡勇都撤入县城吧?” “那怎么行。”卢象同摇头如拨浪鼓,“桃源县城的城墙高度不过两丈,就这点高度建奴甚至都不用云梯,搭人梯就能够攀爬上来!所以如果没有外围铳台的拱卫,单凭县城低矮的城墙是守不住的,充其量也就坚守两三天。” 吴三旺挠了挠头又道:“大人,兴许建奴就不会来打桃源县。” “胡说,不可有此等侥幸心理。”卢象同断然道,“建奴若久攻徐州不下,必然分兵迂回淮安府或凤阳府,若是迂回淮安府,首当其冲便是华夏的睢宁县,再接下来,便是我们的桃源县城,所以我们必须得做好准备。” “可问题是,这仗真的是不好打呀。” “谁也想不到今春的天气会这么冷。” 吴三旺苦笑:“往年黄河虽然也结冰,但是冰层不会这般厚。” “我再想想。”卢象同皱眉说道,“记得圣上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多想就总是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话音还没落,吴三旺忽然叫起来:“大人,河面上有人过来!” “嗯?”卢象同霍然抬头,便看到一个身影从河面上滑过来。 “大人,好像是我们的信差,不是从邳州过来,就是从睢宁过来……”说到一半,吴三旺忽然又叫起来,“他好像受伤了。” 卢象同也看到了,这人的棉甲几乎被血迹浸透。 不用说,这人肯定就是王破壶,从三个建奴白甲兵箭下死里逃生,一路之上也不敢停下来包扎伤口,竟然强撑着滑到桃源。 看到卢象同,王破壶暗道一声侥幸。 原本还担心坚持不到进城,却没成想在这里就遇到了卢象同大人。 王破壶跟着华夏来过桃源县多次,与卢象同还有吴三旺已经很熟。 “啊呀,竟然是破壶兄弟!”吴三旺也认出了王破壶,赶紧迎上前。 但是王破壶滑行速度太快,根本刹不住,一下就把吴三旺也给带倒,两人在冰面上滑行了十几步远,撞到河岸才止住。 卢象同赶过来时,王破壶已经气若游丝。 尼雅哈的那一箭,其实并没有射中要害,只射穿了王破壶的右肩胛。 如果能及时找到一个郎中包扎一下伤口,右臂多半是废了,但保命是不成问题的,然而王破壶使命在身,就都顾不上。 结果一熘就是一两个时辰,活活把自己体内的血都流干掉。 “大人,我家大人让我过来桃源告知您……”王破壶强行打起精神,把华夏的意思说了个大差不差,随即人便不行了。 使命已经完成了,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人马上就不行了。 卢象同当即派随行的乡勇去挑选家贫子女数量多且老实巴交的乡勇。 虽然不确定华夏的这个法子管用不管用,事到如今也只能姑且一试。 打发走随行乡勇,卢象同又对吴三旺说:“三旺,与我挖个坑将破壶兄弟埋了,就埋在这黄河边吧。” “大人,我来吧。” 吴三旺赶紧过来抢过铁锹。 “啊呀!”卢象同却忽然大叫一声。 吴三旺吓了一跳,失声道:“大人怎么了?” 卢象同急声说道:“三旺,你会不会冰戏?” “会啊。”吴三旺茫然道,“长在黄河边的,就没有不会冰戏的。” “太好了。”卢象同忙道,“你赶紧回家穿上冰椴,然后走黄河水道去清河县城以及淮安府城,将破壶兄弟拿命捎来的信转告给清河县以及淮安府城的士子。” “是。”吴三旺不敢怠慢,当即转身往回跑。 …… 不得不说,熘冰就是快啊,比骑马要快得多。 吴三旺傍晚从桃源县出发,半夜就到了清河,然后第二天凌晨就到了山阳城外,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