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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1 / 3)

皇帝在院中,在熊熊燃烧火把簇拥的中央,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他将回忆里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拆解开,细想有关先帝的种种。

亲眼所见甚少,多是旁人口中只言片语。

他想,父皇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如今,才多年不管不顾及时行乐。

不管身后事,起码生前该享受的都享受了,集一国之力供一人荒淫,也说得上此生无憾。

那他呢?

父皇在位时,永陵尚能支撑,现在已然危机四伏,不知何时便山河破碎,他整日过得战战兢兢,性命都不能全然捏在自己手上,他又该如何?

看着面前洞开的大门,石塑一般的兵卫,明明暗暗飘摇的火光,仿佛里头有个恶鬼,吞了父皇,让父皇尸骨都不得安宁,现在,轮到他了。

“陛下?”

皇帝身子重重一抖,极其迅速转过身,面色惊恐。

在看清来人时强迫自己平静。

火光照不清的地方,冷汗密布额边,浸得皮肤湿冷。

他道:“舅父。”

镇国大将军叹口气:“没什么大事,只是上头的阵法歹毒,臣不敢擅专,请陛下示下。”

他一向只信事在人为,从不屑于鬼神之说,什么阵法压住魂魄,在他看来,人死了就是死了,魂魄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尸骨盗走又如何,反正人又不能复活。他这么积极寻找,更多是为了所谓责任,所谓入土为安。

“什么阵法?”皇帝问。

镇国大将军引皇帝入内,边走边解释。

皇帝越听,越觉得双腿战战,一步一步,像走在棉花上。

可他不想在舅父面前露怯,舅父都不以为意,他反应那么大,岂不是让舅父更加看轻他?

咬牙强撑着。

还好屋内狭窄,光线更加昏暗,藏得住他拼命压抑但还是有些战栗的唇齿,也藏得住不受控制急促起伏的胸膛。

一路到了内室。

内室只有一盏灯,他望过去,视线触及的一刹那,脑中如被一记重锤猛击。

嗡得一下,眼前发花,耳边舅父的声音骤然远去。

一切描述都不及真正目击来得让人惊恐。

密密麻麻、蜿蜒扭曲的符文像土地中阴暗怪异的虫子,层层叠叠爬满了长盒。

皇帝眼神如同被吸住一样,他知道不能看不能看,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根本挪不开目光。

直到镇国大将军碰上了他的手臂。

冷汗湿透了中衣,他转过脸。

道:“舅父做主便是,要让父皇早日入皇陵安息。”

镇国大将军于是命人撕开表面的那些东西,开盒。

邓延翌给皇帝搬来了一把椅子。

皇帝坐下,重重闭了两下眼,让眼前更清楚一些。

可打开之后,符文更多。

一根根带子死死束缚着先帝每一根尸骨,残破不堪的尸骨。

皇帝看着几双手一个个解开这些带子,再把这些骨头整个儿挪到备好的棺椁中。

皇帝心神被余光里那些符文,那些尸骨上刀劈火燎的痕迹牢牢俘获。

恍惚间,那些痕迹入了他的骨头,那些符文缠上了他的血肉。

恐惧到麻木,感知到的世界开始晃动颠倒。

回去的路上,镇国大将军在车辇外道:“明日估计会有来使拿这事儿做文章,现在此事都已了结,陛下不必担心,从容应对便是。”

车辇内,皇帝死死攥住的手一直在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面上灵魂出窍般平静,半睁的眼睛无神,有种灰败之感。

传出去的话语如常,“多谢舅父,吾记住了。”

入了皇宫,栖凤宫宫门刚有些动静,皇后便披了衣裳迎出来。

中侍将宫灯交到殿中宫女手中,皇后拉过皇帝的手,一下被濡湿冷汗沾满了掌心。

皇后立刻紧紧握住,半扶着皇帝入内。

她不假于人手,亲自伺候着盥洗,到了床榻上,让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守夜的人都清到外殿。

刚回身躺下,就被皇帝死死缠住。

他在无声地哭。

哭得浑身都抖。

皇后眼眶红了,“陛下别怕,我们都好好的呢,明儿就是万寿节了,那么多人为陛下庆贺诞辰呢。”

手抚着他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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