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的身份背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复杂。 或许,也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司空瑜回身,落座。 抬眸,“那你今日来,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詹添捧着茶水饮了一口。 语气平静:“有隐族对皇家出手。” “天机谷如今,不是已与皇族无关?” 杯盏轻轻叩响桌面。 “少主您也说了,是如今。” 司空瑜立刻反应过来,皱眉,“你是说……先帝?” 詹添颔首。 司空瑜:“你说的隐族,是人称坐地虎的盗墓家族?” 先帝能有什么事,如今也只剩一个尸身了。 詹添:“谷主拜托您留意先帝尸身的下落。” 司空瑜若有所思,“好。” 曾赠出天机诏书的帝王,天机谷还是有几分责任的。 人死灯灭,也只余这不多的几分了。 先帝死得荒唐、仓促,生前荒淫无度、嗜杀成性,骤闻死讯,连最坚定的正统拥护者也未言一句死因可疑。 就这样让他尸身颈脖上那道剑痕成了公开的秘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也都装作不知道。 那些不顾性命只认天理求对错的人,血早就染红了太液池,尸身腐朽。 是先帝自己手中的那把饮忠直之臣热血的剑,封上了所有人的嘴。 放眼四野,就算只在京畿之中,就有无数人的恨意足以支撑去盗取尸身、挫骨扬灰。 世人谋利,隐族也不例外,真有人出了巨款让他们出手,他们自然会做回这个老本行。 …… “他们开价那么高,若传了出去,京中没有几家有这样的家底,我们岂不是露了马脚?” 一片幽暗中,响起低语。 此处是城东,一处宅院的后墙边上。 往外是一片林子,嫩绿的新叶在隐隐绰绰的月光下只余墨色。 地面上高低不平的土壤上,一片模糊不清的暗影。 说话人的脸露在月光的缝隙中,看模样声音,正是邓延翌。 他低着头,言语小心翼翼,姿态尽显恭敬。 他对面之人一身墨黑,隐在暗处,辨不清面容。 听闻此言,嘴角咧开,溢出一声声嘶哑刺耳的笑。 “怎么,你怕了?” 邓延翌立刻摇头,“为您万死我都甘愿,只是担忧您的安危。” 暗中人啧了一声,“让他们闭嘴不就行了。” “这……万一以后还得用到他们……” “你看着办喽,”他冷道,“我只管问你。” 邓延翌跪了下去,双膝重重撞上地面。 暗中人向前,走了出来,微弱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才看到原在暗处看不清的面容是因为那层覆在脸上的黑色面具。 全身的黑,原是深一些的灰色。 错身刹那,他脚步顿住。 幽冷的语气刺骨,“不然,就让你下去陪他。” 邓延翌浑身重重抖了一下,用力叩首,“属下不敢。” 这个“他”,就是被眼前人亲自射杀。 有任何暴露组织的风险,不惜代价,都要被摁灭在萌芽时。 人命,算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 邓延翌起身,眼前人已不见踪影,他一步一步走出这一处角落。 绕过湖边荒草,院前一个鎏金牌匾四分五裂碎在阶前。 拼在一起,名为,松鹤堂。 这里,正是已死的松大监,松鸣鹤在宫外的故居。 已经被发现、查抄的故居。 而已经被查出来,挪到将军府,计划着要重新下葬的先帝尸身,此刻却整个儿放在正堂中。 尸身只剩白骨,一处一处,都是刀劈火烧的痕迹,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不是挫骨扬灰,可这样,似乎也不差什么了。 每块骨头,都被用特殊的东西粘合起来,近看是透明的胶状物,隐约间似乎还在蠕动。 抬来尸身之人的话仿佛还响在耳边,“可要警醒些,别坏了主子的阵。” 不知是否为真,古老的传说中,这样刻骨的痕迹,足以禁锢一个一年内的新魂永世不得超生。 生死之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