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快些随下官走吧!” 南宫姣迟疑,“这身原是穿给皇嫂看的,皇嫂宫中不远,指挥使可否容我去一趟,不然待会儿寻不见我,怕是不好交代。” 哲牵皱眉,这些女人间的弯弯绕绕就是麻烦。 “我派人去说一声便是。” “这……”南宫姣道,“若皇嫂问起衣裳式样……” 哲牵烦躁,“那劳烦殿下指个知道的人一块去!” 南宫姣感激,“如此便好,多谢指挥使通融。” 何其荒唐,一国长公主,还需一个小小的内卫指挥使通融。 可周围的人,包括一旁最低等的洒扫宫奴,都司空见惯。 不止对公主,对皇后,乃至陛下,镇国大将军的人,都有这般底气。 谁人不知,而今永陵朝的寿数是靠着镇国大将军在续,说是仰仗,都算好听的。 私底下提过,也是更恰当的,叫靠着将军活。 连命,都是镇国大将军给的。 朝廷是,皇族更是。 南宫姣低眉顺眼地跟在指挥使身后,步子走得慢了,身后侍卫还会伸手推一把。 而今与皇帝初登基的时候又不同,几月过去,帝王执意要做的事一件未成,反倒还要镇国大将军在后面擦屁股。 哪怕是亲舅甥,皇帝势微,都会带累整个皇族。 更别说,她只是个公主。 要做什么用处,要嫁给谁,还不是宫中一句话的事。 南宫姣以为自己会被带出宫,可七拐八拐,竟来到了奉先殿。 遥遥便能看到里头一片光亮。 永陵皇族列祖列宗的牌位自上而下层层排列,烛火长明,昼夜不息。 镇国大将军巍峨高大的身影割裂出一方晦涩幽暗。 南宫姣抬布登上石阶。 镇国大将军转身,居高临下。 一直等待她踏入殿中。 意外穿的一身素衣白裳,在这样的地方,分外应景。 侬丽的眉眼随行礼的动作款款弯起,这是自帝王登基,她头一次面见将军。 也随皇兄的称呼,唤一声舅父。 镇国大将军意味不明轻笑一声,“可万万不敢当。” “老臣记得,公主的舅父,好几年前,就不在了。” 一个照面,一把利箭便刺了过来。 南宫姣端端立着,并未接话。 都到了奉先殿,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多少也有些猜测。 镇国大将军侧过身子,露出身后,众多牌位最前端孤零零的一个。 “公主的祖父,舅父,甚至……” 他勾起唇角,自侧面看,半面在阴影中,怪异又可怖。 “甚至公主的母妃,先贵妃娘子,都亡故于此人之手。” “若我是公主,也咽不下这口气,定要血债血偿才能解心头之恨。” 南宫姣蹙眉道:“将军在说什么呢,我的祖父舅舅,都是为国捐躯,永陵百姓皆知,怎么能是被人所害呢?” “是与不是,公主与澜瑛阁有着如此深的关联,不会不知。” 镇国大将军讽笑。 南宫姣可不上钩,“知道什么,将军若有其它发现,大可将证据交给陛下,过了朝堂由大理寺定案。” 宫中腌臜事,只凭一张嘴,谁不会呢? 镇国大将军虎目沉沉盯着她,定睛之时,如草原上眼冒绿光的饿狼,随时会后腿一蹬,扑上咬穿待宰羔羊的脖颈。 他突兀笑了一声。 “公主说得对,这一桩复仇谋杀的案子确实得好好查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声音缓慢而沉重。 “先帝纵情享乐,好好呆在宫里头,怎么就忽然没了性命呢?不知公主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明确提起先帝,南宫姣终于有所动容,她急急问道:“不是说父皇是因为……因为……才不治身亡的吗?” 那般的理由,她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着实不好说出口。 镇国大将军却没这些忌讳,“死在女人肚皮上,喉咙可不会被长剑割断!” 南宫姣被他凌厉的言语刺得惊了一下,大大的黑眸澄澈地映出跳动的烛火,“您是说……父皇是被人谋害,怎么可能?” 镇国大将军反问;“此事先皇后与松大监皆知,难道公主竟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