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轻一字一句用简单的言语复刻当时的情形,南宫姣微微抬眸,不远处一人,在奋笔疾书。 姬轻说得口干舌燥,三四盏茶后,才将将收尾。 她说话没什么逻辑,重复和无意义的言语有很多,夹杂着大量主观的感受。 南宫姣没有打断,不时给予单字节的回应,一直听到了最后。 记录的人记了几页纸,此刻在重新梳理。 南宫姣松开姬轻的手,替她稍稍整理了下发丝。 “姬轻,我要走了。” 姬轻拽着她衣摆的手一下攥紧。 “要,要和上次一样,一下就不见了吗?” “对,和上次一样。” “你闭上眼睛。” 姬轻闭上,长长卷曲的睫毛不安地颤动。 南宫姣起身,并未放轻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回眸时,她看到姬轻凭借本能将脸转到了向门的方向,想睁开眼睛,但还听话地闭着。 记录笔墨者跟在后头,跨出门槛时,向候在门口的宅院管家轻轻点了下头。 手中拿着整理好的文字,随南宫姣一同前往繁楼。 此行还需见一个人。 入了繁楼,南宫姣拾阶而上,直至顶楼。 是当初与三皇子、当今圣上谈合作的那间厢房,此时撤去了中间暗墙,两面通透,掩去繁复,简洁大方。 南宫姣推开门,一人进入。 临窗直立之人回身。 “司空殿下。” “皎月公主。” 两人同时见礼。 入座时,司空瑜款款笑了,曼声道:“公主当日,果真知道我所言为何。” 南宫姣抬手,纤纤玉指提起案上掐丝白窑茶壶,为彼此面前泼墨玉盏斟满茶水。 轻声回问:“知或不知,于殿下而言,如此重要?” 语罢抬眸。 说着问句,眉眼间却无一丝好奇,情绪轻轻浅浅,仿佛他无论回答什么,于她而言都是寻常。 司空瑜浅笑不语。 南宫姣将袖中带来的卷册递上。 其中就有今日记录整理的几页纸。 司空瑜接过,动作优雅,一页一页翻过时,袖间似有墨香弥漫。 南宫姣望着,忽然有些好奇。 好奇他一日里究竟要写多少字,才能有这般仿佛浸入骨髓的墨香,连随身的檀香都遮盖不住。 目光渐渐自袖口移至他的手腕,再从手腕移到他十指微动,如在弹琴弄弦,骨节分明的双手。 茶香浅浅,啜饮一盏,一室之中,静谧得几乎能听得到雪化的声音。 她看他合上卷册,抬首时眸色认真,望进她的眸中。 “公主行事稳妥,在我看来,并无错漏。” “当真?” 南宫姣道。 “自然,”司空瑜道,“以我所接触到的来看,确是如此。若还有错漏,便是我见识不足。” 南宫姣失笑,“殿下是离陛下最近的人,而今一日里,多的能有大半日都待在一起,哪能呢?” “公主当知,镇国大将军来时,向来不许我侍立左右。” “可陛下会与殿下说的,不是吗?” 目光交错,司空瑜讶然点头,“公主竟连这都知晓。” “对殿下的本事有自信罢了。” 南宫姣淡然道。 一双眼眸平静地看着他,极具穿透力。 司空瑜呼吸凝滞。 面对这双清透的眸子,他几乎以为,她看透了他,看透了他表面之下隐藏的,无法喻之于口的心思。 待目光从他脸上滑落,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寻常。 南宫姣将卷册拿回手中,轻点两下,漫不经心说着其中所写内容。 “冷宫中不祥嫔妃姬轻谋害先帝,畏罪自戕。松鸣鹤为争权夺利,下毒谋害先皇后殿下,于宫变当日身亡,皆死无对证。也不知这个答案,他们可否满意?” “他们只能查到如此结果,公主满意便好。” 南宫姣听了,思及阁中查到他对于先皇后的所作所为,意味深长看他:“殿下满意便好。” 司空瑜闻言笑意更深几分,翘起的唇角含了蜜饯般的甜意,“此事,瑜多谢公主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