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和情趣,便也依着着皇帝,顺势问道:“莫非是那位新科状元冯子修?” “柔儿果然聪明。”皇帝装出了惊讶的样子,笑呵呵牵着她的手坐下。 “臣妾在路上已经听启祥公公说了,陛下有意将如儿指婚给新科状元冯子修。”惠妃顺手拿起来桌上摆放的草莓,将蒂轻轻拨除,递到皇帝嘴边。 “朕正有此意。”皇帝张口吃下惠妃递来的草莓,点点头,开门见山,“这冯子修是先帝时期前御史中丞冯晟睿的孙子,家世清白,书香世家,只可惜从他父亲那一辈家道中落了,如今到他这里还能有一身傲骨良才,实在难能可贵。” 惠妃低下头,娇美的脸上布满愁容,眼睛一垂似乎便要落下泪来:“陛下所言极是。方才看了冯状元的文采,臣妾才知道当年是臣妾错看了他,冯子修当真是一表人才,文采斐然。况且如儿早已倾心于他,当年都怪臣妾目光短浅,这才闹出了许多荒唐事,陛下若想为如儿指婚,也不算委屈了她。” 皇帝拍怕她的手,赶忙安慰她:“此事也不怪你。朕已派人查清,六年前冯子修上京赶考,却一身傲骨报国无门,因不肯趋炎附势,被当年的监考官从名单里划掉,名落孙山。恰逢太后病故,又有‘辽河之乱’,朕出于对国丧守孝和安整民生的考虑,停止全国所有大小活动五年,冯子修便只能今年再次科考。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成就了他和如儿的一番姻缘,也算阴差阳错、佳偶天成。” “陛下思虑周全。”惠妃轻轻点头认同。 “朕原以为你还对冯子修心存芥蒂,没想到柔儿如此懂事。”皇帝笑了笑,眼角皱纹舒展,虽已过不惑之年,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俊美风采,他抚摸着惠妃的手闲话家常,“如儿当年发誓要去福泉寺为太后守孝五年,如今五年已过,朕算了算日子,再过几日如儿便该回宫了。如儿幼时没有养在你膝下,十五岁便出宫祈福,算起来你们母女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听皇帝提起自己的女儿,惠妃心口一痛。 这件事是她心里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也是让她更加记恨先皇后的原因。 因太后不喜欢惠妃的精明算计,怕她教坏了孩子,所以她的第一个孩子四公主徐如刚出生就被送到先皇后膝下抚养,母子两人就此分离。 徐如两岁时先皇后怀孕,先天胎像不稳,为了先皇后能更好的的保胎,徐如又被送到太后身边养着,直到七岁时太后身体日渐虚弱才允许惠妃将女儿接回去,但因多年没有与自己的母亲亲近,所受教养也不尽相同,所以徐如和她母亲的性格完全不同,甚至一直不喜欢自己母亲的精明算计,正因如此,母女两人的关系也算不上多好。 惠妃外表柔弱娇美,实则精明算计,可女儿却是外表妩媚多姿,恪守礼数之人,不过知女莫若母,惠妃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这个女儿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克己复礼,她实际上胆大心细、性情刚毅,做事极有主见,是个典型的外柔内刚。 想到这里,她心口一阵堵闷,正想寻个理由出去透透气,就听见皇帝在耳边说:“如今婳儿和西辽的婚事已定,只差递交国书,如儿身为长姐却待字闺中这于理不合,理应先于妹妹出嫁才是。此时恰逢冯子修高中,朕想……不妨双喜临门,在此时将如儿指婚新科状元,爱妃意下如何?” 尽管瞧不上冯子修的出身和家室,但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否则待徐婳出嫁后姐姐却还未出阁,难免会被有心之人传出风言风语,惹如儿遭人嗤笑。况且自己女儿那个倔脾气,如果不让她嫁冯子修,她怕是会一辈子不出福泉寺。 为了女儿的体面和婚事,惠妃尽力咽下憋闷的一口气,涂了唇脂的娇艳薄唇微微一抿,露出端庄得体的微笑:“臣妾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爱妃识大体。”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前日礼部上书,五月二十八正是黄道吉日,宜嫁娶祭祀,纳采祈福,朕看这天日子就不错。” 惠妃心里一惊:“五月二十八,那岂不是只剩下两个月时间了?” 她们母女多年未见,如今如儿刚回宫就要嫁人,这算是什么道理?她虽然已经能接受女儿下嫁冯子修,但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么快的婚期。 她现在想把礼部测算之人砍了的心都有,什么狗屁黄道吉日,这是诚心跟她作对吧? 素白的手指猛然拽住皇帝的袖子,惠妃眉眼蹙起,急切道:“陛下能否再缓一缓?臣妾知道如儿身为姐姐理应先嫁,可是……求陛下怜悯臣妾母女多年未见,让如儿暂缓时刻。” 皇帝神色一暗,似是不悦:“你可知西辽上书请婳儿出阁的日子是哪一天?是六月初六。按礼数,如儿必须比婳儿早嫁,朕安排如儿五月二十八出嫁,已经是尽力让你们母女多在一起相处些时日了。” “求陛下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