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刚碰到襁褓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再难移动半分,他抬头看着沈笑南那张含笑的脸,怒目圆瞪:“你是谁?也要管我们家的家事吗?” 沈笑南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足够全场的人都能听到:“你说这是你的孩子可有什么凭证?比如胎记什么的。” 男子眼神戒备:“什么狗屁胎记,我孩子根本没有。” 徐婳的目光越过男子,落在女子身上,扬声问:“这位娘子,你孩子可有什么胎记?” 年轻女子忙不迭点头,声泪俱下:“有有有,我孩子左腿脚踝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蚕豆大小。” 男子登时有些急眼:“什么胎记,那明明是你做饭时烫的。大家可不要相信这个婆娘,她就是嫌弃我穷,嫌贫爱富想要改嫁!” “是不是胎记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沈笑南不为所动,手疾眼快一把扯开襁褓一角,莹白如玉的婴儿双脚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那孩子脚踝处果然有一个蚕豆大小的红色胎记。 沈笑南把襁褓裹好,揶揄道:“你说你是孩子父亲,却连胎记和烫伤都分不清楚吗?” 男子神色慌张,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我……我一个粗人庄稼汉,整日下地干活上山砍材的,哪儿有闲心在意这些!” “庄稼汉?我看不见得吧。”徐婳走过来,顺着他的话提出质疑,“敢问这位小哥,你方才在哪座山上砍柴呢?” “就……就城北那座山。”男子不明所以,随口回答。 “城北啊……”徐婳点点头,从容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日长安城刚下了一场雨,雨后山间多泥泞,城北又密林遍布,青苔丛生,大雨过后没有个三五日城北山林的土地是不可能干燥的,你说你刚从城北砍柴回来,鞋袜上却连半分泥土都没有沾,这又是何故?” “我……”男子没想到她有此一问,一时没想好如何应答。 徐婳继续道:“况且城北距离这里跑马也要半个时辰,看你的穿着必然是没有马骑的,那请问你是如何在得知消息后迅速赶来的?难不成你母亲能撑着年迈的身体追赶这位娘子半个时辰?” 在她的连续发问之下,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愈发慌张。 徐婳无视他的脸色,唇边慢慢染上一丝微笑,得出结论:“依我看,你才是那个拍花子的吧。先是盯上独行母亲,再借用家事掩饰,和老人一唱一和让周围的人都误以为是家事不想插手,混淆视听之后你们就可以抢了孩子远走高飞。如此狡诈的计策,当真用心险恶。” 听她说完,围观的人群方才如梦初醒般议论起来,这一次的议论话题却变成了批判男子和老妇人罪大恶极,说到群情激愤之处甚至有人已经想要上前动手打人了。 男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又见围观人群已经被煽动起来,再逗留下去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他死死瞪了徐婳和沈笑南一眼,咬牙切齿道:“算我倒霉!你们等着。” 说完扶着老妇人就要往外跑,刚跑出两步就只觉肩膀一沉被人死死按住再难前行一步,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被扒着肩膀反转一圈快速背过身来,晕头转向之际膝盖猛的传来刺疼,只听“噗通”一声七尺大汉便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而他旁边的老妇人早已吓得腿软摊在地上。 沈笑南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有人带头拍手叫好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那年轻女子经历如此大悲大喜,已然受到惊吓,抱着孩子瘫软在地,止不住的哭着感激两人:“多谢壮士救命,多谢壮士救命!” 徐婳想要弯腰扶起地上的女子,但看了一眼自己的男装打扮,怕引人误会,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 “原来李兄不光博闻强记,还观察入微,你不当官都可惜了。”沈笑南保持着制服男人的姿势,笑容张扬耀目,带着几分得意之色打趣。 徐婳反口揶揄:“沈兄身手不凡,很适合上战场做个将军,今日拒了官职才真是可惜了。” 沈笑南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毫不在意一笑了之。 “出什么事了?都围在这里什么事?” 两人正在说话,恰巧此时一对巡逻的捕快路过,看到此处围观了一群人,便过来查问。 沈笑南简单交代了前因后果之后,捕快便将那男子和老妇人带走了。 原想着做了一件好事,交给官府就算完了,徐婳和沈笑南拜别捕快便想离开,却被捕头拦住:“此时干系重大,还烦请小侯爷和这位公子随卑职回衙门一趟,做个案件记录,卑职也好交差。” 徐婳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日薄西山,再不回去恐怕今夜就回不了宫了。 她并不后悔管这件事,但若还要耽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