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沈笑南毫不在意她的讥讽,眼睛转到赛马场上,盯着那个叫阿木古的西辽勇士又仔细看了片刻,小声沉吟道:“这个人……越看越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闻言徐婳顺着他的目光也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半分熟识之感,随口道:“可能是沈兄在街上偶然打过照面吧。虽然今日才举行赛马接风仪式,但其实西辽使臣一行进京大概也有半月了,只是傲云王子水土不服身体异样,一直在驿站调养而已,在京都遇到了也不奇怪。” 听她说完,沈笑南露出一种怪异的目光,考究的看着她:“李兄对西辽使臣的行踪似乎很清楚。” 徐婳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不备说多了,面对沈笑南的质疑她脸不红心不慌,只是微微笑笑,然后将倒好的茶盏推到沈笑南面前:“我不过是一个客居京城的闲人,闲人闲来无事,打听点奇闻异事有什么稀奇的。” 沈笑南再次噎住。徐婳的说辞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再一思索却又找不出她的话哪里不对,也不好再问什么,索性转过头去没再搭话。 徐婳也不再跟他说话。她站直身子静静看着上位的父皇,此时父皇正在慢悠悠地品茶,他动作不疾不徐,优雅淡然得仿佛身处御书房中,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跪在地上谨小慎微的西辽使臣和王子。 父皇是皇帝,心思深沉难以揣测,徐婳不知道她父皇在想什么,但她能看出来父皇不过是想耗些时间给对方施压而已,他既然不会因为舍不得自己女儿而放弃和亲,那么就更加不会因为区区一个西辽勇士的莽撞而放弃这次和亲。 西辽自古以游牧为生,虽然近几年有所强盛,但始终物资匮乏,远远不敌大肃地大物博、兵强马壮,又因为地处草原物资有限,每到荒年和冬季就会很难捱,不得不掠夺周边国家的粮食马匹以维持生存,因此和周边小国冲突不断,大肃和西辽的边境也时常有冲突。大肃虽然国力强盛,不惧西辽的掠夺进攻,但时不时就来一次也会疲于应对。 冲突不论大小,只要打仗就会很烧钱,更会有人流血死亡,有人无家可归,对西辽和大肃都不是件好事。 于是就有了这次的和亲。 西辽此次主动求亲就是在求和,他们想通过和大肃联姻的方式换取物资和背后势力支持,大肃也想换取边境和平,双方各取所需。 西辽要的其实并不是一个公主,而是这个公主背后的势力支持和陪嫁的财宝、牛羊、马匹,至于这个公主合不合心意根本无关紧要; 大肃要的是西辽的和平承诺,自此边境不再起干戈,将会节省大批军费、士兵和修缮维护的费用; 这次和亲无论是对西辽还是对大肃,都是有利无害的,唯一可能有害的不过是她这个要和亲的公主而已。 不过她的感受也不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位上的皇帝终于合上了茶盏盖子,慢慢抬起头,居高临下望着傲云王子,笑容慈爱柔和:“朕自然知晓西辽的诚意,王子请起身吧。” 傲云王子如蒙大赦般感激谢恩,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一颗心刚要落地,就听皇帝继续道:“既然阿木古勇士不满意谢家公子,那不如便由勇士自己挑选一位对手,如何?” 阿木古一时没反应过来皇帝意思:“陛下是说让我自己选择射雁比试之人?” “朕正有此意。”皇帝八风不动,目光从各位世家子弟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又落到阿木古身上,“勇士不远万里而来,怎可败兴而归。裴温书有伤在身不能参赛,勇士又对谢二公子不甚满意,那便由勇士自己决定对手,如何?在场的世家子弟,勇士可以随意指定一人比试射雁。” 阿木古头脑一热:“皇帝陛下此言当真?” 皇帝端静微笑:“君无戏言。” 阿木古再接再厉:“倘若……臣随意选的人输了,那陛下可不能耍懒不认账啊!”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大胆,岂敢对陛下出言不逊!” 皇帝摆摆手止住礼部尚书,似乎对输赢并不看重,微笑怡然:“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便是勇士技高一筹。” “好!”阿木古原本是瞧不上大肃人的,此时却从心底对皇帝生出几分敬佩之情,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此时傲云心里一咯噔,直觉又要出事,急忙站起身想要阻止阿木古的胡闹行为,还没来得及出声,阿木古已经大手一指:“我选他!” 沈笑南看着那根直勾勾指向自己的手指头,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乖乖,这个愣头青不会指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