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城东跌倒在地,石头也掉了,砸在了他自己脚上。
他躺在那,眼睛里有些空洞。
陆纲侧头看了看他,之前还漠视一切的眼神不再漠视,有些动容。
严城东说:“大人,我死了,这支箭得打回去。”
陆纲一怔。
他只把将那支箭掰断,拎着严城东往后一扔:“给他上药。”
有御凌卫上来,想给严城东包扎一下,严城东却一把攥住了那御凌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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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药浪费在我身上,我终究是要死的。”
他的脸上有个血洞,说话的时候,不只是洞在流血,他嘴里也在往外溢。
他不在乎,似乎连疼都不知道了。
在那御凌卫诧异震惊的目光中,他又爬起来跑回城墙上。
这一次,专心致志杀敌的陆纲没有注意到他。
严城东抱起来一块石头砸下去,又砸死了一个敌人。
但他的胸膛上,也多了四支羽箭,四箭都把他打穿了,箭簇露在后背。
因为他身上,没有护具。
他倒下来,躺在那看着天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是感觉就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越是大口大口的呼气,越是差的多了。
“大人.......”
他说:“别让我闺女知道,我死的这么丑,我也不会去看她和她娘,吓着......了,吓着了不好。”
陆纲听到了,侧头看,严城东已经闭上了眼睛。
陆纲站在那,眼睛里越来越红。
【你了解你们的国君吗?】
【不了解。】
【那你为什么拼命?】
【这里是我家啊。】
陆纲深呼吸,大步过去,从严城东身上抽出来那四支箭,抽箭的时候力度很大也很快,有倒刺的箭簇上,挂着严城东的肉。
陆纲将这四支箭都射了回去,每一支箭都最少杀死一个娄樊人。
陆纲觉得不够。
毫无征兆的,他抽刀跳了下去,在其他冬泊百姓们震撼和惊讶的目光中,就那么直接跳了下去。
他跳了,附近的御凌卫纷纷抽刀,他们没有丝毫迟疑,跟着陆纲跳了下去。
刀芒在娄樊人群中一次一次亮起来,人一层一层的死去。
陆纲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杀到面前一空的时候,才发现娄樊人这一次攻势又被压了回去。
在他身后,站着四五个浑身是血的御凌卫。
跟着陆纲跳下来的,有四五十人。
四周密密麻麻都是娄樊人的尸体,血腥味浓到不仅仅是在人的鼻子里,也在人的脑子里。
陆纲深吸一口气,一掠回到城墙上,有人放下绳索,把那四五个御凌卫接了回来。
陆纲又回头看了一眼,严城东还躺在那,脸是那么白。
有人递过来一个水壶,陆纲接过后没有在意的喝了口水,喝完后才看清楚,这就是严城东放在他身边的那个。
沉默着,陆纲将水壶挂在自己腰带上。
陡坡下边。
呼哈德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已经看清楚了,死守在这放鹿台的没有多少人,区区几百个。
可是那几百个人中,有一个武岳境的绝对强者。
“把全军的盾牌都集中过来。”
呼哈德大声吩咐。
一个武岳境的强者又怎么了,他有八千悍卒!
石头城上,陆纲在严城东的尸体旁边坐下来。
他看一眼尸体,见严城东是闭着眼睛的,他莫名其妙的就松了口气。
闭着眼睛死的,挺好。
严城东心愿已了。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猎户,是个普普通通的冬泊汉子,他是个丈夫也是个父亲,他有足够的理由选择逃避而不是拼死在这。
但他没有选择逃避。
严城东说,我让我婆娘带着闺女去仙唐城了。
他说,我和我婆娘说,如果仙唐城也被围了,你不用急着拼命,咱们还有闺女呢。
如果......
如果站在城墙上的爷们儿都死了,那你就去,别管其他娘们儿去不去,你要去。
因为,如果守城的爷们如果都战死了,一个不剩的话,那么娄樊人也不会放过城中任何一个人。
臻天给了男人们更强壮的体魄,所以理当是男人们站在最前边,当男人们都死了之后,女人们再站在男人们死去的位置。
陆纲听过严城东说这些,当时陆纲想着,这些冬泊人果然很傻。
此时此刻,陆纲醒悟了。
冬泊和大玉不一样,冬泊这样的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