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念想了想，“上午遇到月长老，他给了我服了一颗药。” “他的药你也敢吃？”这就难怪了，月长老近来改良了试言草的配方，正愁没有药人。看来这试言草真的不能再真了。 猜忌，排挤，戏弄，恐吓，原来他在下人眼中是这副德行，枉他还以为平日对上官浅照顾有加。宫远徵挥了挥手，“快去打包行李，今晚就去后山。” 岭南的荔枝到了，以密封的竹筒贮存，送到角宫时还带着新鲜的露珠。方才上官浅看到金念不慎摔落了盘子，地上散落了些荔枝，想必荔枝送到宫门，选了最好的给徵宫，其余再送往各宫。 宫二先生对弟弟的疼爱，可见一斑。 她吞了一颗荔枝入口，甘甜四溢。只听宫尚角道：“自明日开始，你与我同去执刃殿。” 上官浅知道诸位公子每日要去执刃殿议事。 他又接着说：“你帮我把当日的文书交到库房，看管库房之人自会誊抄入库。” 他一来一去，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她便可每日在执刃殿待上许久。况且，她能以他之名出入库房。 “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上官浅忍不住牵住他的衣袖，“公子是……叫我自己去找寻答案？” 点竹的踪迹，无锋的动态，无人比他更清楚，只要他肯开口。 “若非自己探查，如何分辨旁人口中的真伪。”宫尚角道：“坐等消息是下下策，这世上的许多事情，要自己争取。” “那……”上官浅不止想去执刃殿。 “后山不行。”宫尚角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 “公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上官浅好奇，他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垂眸盯着她日渐显怀的肚子，“如若不是，又何来子嗣。” 上官浅侧脸一红，角公子越发不正经了。 她洗净了丹蔻，近日倒是忙起女红来了。宫尚角握住她的十指，以拇指和食指细细揉捏她粉色的指甲。 “我去徵宫一趟。” “好。” 他每一次都要分头安慰，这一碗水端得可真够累。只不过角公子从未细细端详过她的手指，似乎她指甲上从前淬了毒，也瞒不过他。如今指腹的针眼，也瞒不住他。 上官浅抬头望向枝头嬉戏的鸟儿，它们多自在啊。恐怕她直到临盆之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罢了，不想这些。她答应过宫远徵，近日要做些糕点送给雪宫守山人，另外他说今晚要吃莲藕排骨汤。她并不想角公子左右为难，做嫂嫂的终归不该与孩子计较，一会儿做好了，叫金复送去便好。 宫尚角去而复返，却见宫远徵正在收拾行囊，他身边跟着一个纤瘦少女。后山险象环生，带绿玉侍同去，乃是考验过关之人的心性与毅力，需要双方的绝对信任与不二默契。可金念虽是徵宫侍卫，此前却久居旧尘山谷，负责分发宫门据点的百草萃，别说默契，她与远徵甚至算不得熟稔。 “你当真要带她同去。”宫尚角提醒他，此举无疑是给试炼增加难度。 “就她。”宫远徵道。消失的她，有命去，无命回。 “既然远徵弟弟心意已决，哥哥便祝你一切顺利。”宫尚角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从前我要蹲在地上才能与你平视，而今却忽然发现，你的身量似乎比我更高。” “哥。”宫远徵忍不住红了眼眶，“小时候你保护我，教我武功，守着角徵二宫。从今往后换我护你周全。” 宫尚角露出欣慰的笑，而后一言不发地帮他整理衣物。像是临行的父母给子女收拾行囊，时间在日晷之外，思念在山重水复之外。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宫远徵背着行囊离开徵宫，往后山而去。 金念默默跟在二人身后，每迈出一步，她就离死亡更进一步。可是自从她在旧尘山谷，于深夜敲响徵公子房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揣摩主人心思，罪无可恕。只是人死之前怎么还会出现幻觉，是谁在一遍一遍叫她？ 金念环顾四周，见两位公子都在回头看她，仿佛又不是看她。他们的视线落在她身后，金复正捧着食盒一路狂奔。 “金念！”他快步上前，将食盒递给金念，“夫人有东西给你。” 宫远徵冷笑一声，她还真是对金念上心。他转黑了脸，“再啰嗦天都黑了。” 金念连忙小跑着跟上，与公子一前一后入了后山。 直至天色渐黯，金复才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回角宫吗？” 宫尚角“嗯”了一声，道：“走吧。” 上官浅见金复久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