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吉孝贤许久不吭声,赵怀月起身了:“吉知县。”
他这才应道:“微......微臣在!”
赵怀月背着手,缓步踱道吉孝贤身边,猛一转头问道:“毛有廉给了你多少好处!”
“殿下!”吉孝贤两腿一软,直接跪下了:“微臣可一文钱的好处都没收到啊!”
赵怀月眯起眼睛,射出了一道寒光:“那老鸨因金莺儿之死而少了一棵摇钱树,对此心有不甘。案发第二天,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打听到毛世龙等人住在紫林书院,便带着人上门去闹事,妄图从他们手里再敲出一笔钱财来补偿损失。最后这件事,却是以你这个此地父母官要对老鸨追责,她夹着尾巴败逃而告终。是也不是?”
“是......”
“若是放到平时,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毛世龙他们只是几个书院的学生,你断不会就此放过。现在他们却能全身而退,只能证明这其中另有隐情。那就是说,你完全知道毛世龙的毛有廉的儿子,他以上压下,才有此结果,对不对?”
吉孝贤只能承认道:“当时老鸨和他们三人闹到了公堂之上,相互指责金莺儿之死都是对方的错。原本以微臣所见,虽然老鸨下药迷晕金莺儿有错在先,然他们轮流凌辱金莺儿,导致其自尽,也是不争的事实。故而准备罚他们一笔钱财,作为安葬死者之用。可是那毛世龙却偷偷塞了一张纸条,表明自己乃是给事中毛有廉之子,而另外两人也都是朝廷大员之子,倒叫微臣犯了难。”
白若雪问道:“他们说是就是了?吉知县为何会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即使派人去开封府核实身份,也需要两日的之久,来回一趟便是四日。可是据本官所知,此案当天就审结了。就不怕他们是在信口雌黄?”
“原本下官也是不信的,打算派人去开封府核实。不过同来的人里一位是本地紫林书院的山长裘陆,另一位则是茂山书院的长春先生姬元仕,两人皆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不会欺瞒下官。他们都证实,毛世龙是毛大人之子,并无虚言。茂山书院下官早有耳闻,里边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有靠山,再加上有两位大儒作证,所以下官才相信此言不虚。最后训斥了老鸨一顿,还作势要追究她逼迫金莺儿接客之罪,她才服软撤状了。”
“那么毛大人呢?”白若雪可不相信吉孝贤卖给毛有廉这么大一个面子,会就这么不声不响过去了:“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下官生怕他不知道,白卖了一个人情,于是就修书一封,让毛世龙代为转交。过了大约半个月,驿站那边送公文来的时候,顺带送来了毛大人的一封亲笔信。信里他非常感谢下官帮毛世龙解决了此事,并且勉励了几句,其它就没有别的了。”
赵怀月听完之后,再次询问道:“既然老鸨拖着毛世龙闹到了县衙公堂,那定有那时双方的证词。你速去取来,不得再有任何隐瞒,不然罪加一等!”
“微臣明白!”
吉孝贤起身后刚要去取,白若雪又追问了一句:“慢着。毛大人给你的那封亲笔信,按理来说你应该也还收着吧?也一并取来。”
他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殿下,白待制。”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后,他低头哈腰道:“证词和书信都在这儿了,一张的没少。”
那封信放在最上面,赵怀月就随手拿起后打开了。白若雪则拿着那堆证词,逐一查看。
毛有廉的亲笔信写得相当简单,只有寥寥数语。正如吉孝贤所言,里边只是写了两句感谢和勉励的话语,但对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以后吏部提拔任命新官员的时候,只要毛有廉为其美言几句,吉孝贤就升迁有望了。
至于那些证词,里面所透露出的线索可就多了。
首先,金玉楼的老鸨唤作席春娘,本地人士。其次,她买下金莺儿一共花费了三十两银子,对于一个丫鬟来说价格已经相当高了。她之所以会花这么高的价格买下,除了金莺儿相貌姿色出众以外,另一个原因是金莺儿还是一个完璧的雏儿。
另外,席春娘那天晚上收了十两银子,把金莺儿的初夜卖给了毛世龙等人。毛世龙他们在完事之后,因为怕姬元仕查房,所以并未在金玉楼留宿,戌时六刻就离开了。他们走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金莺儿就自焚跳楼身亡了。
看毕,白若雪和赵怀月交换了手中的东西。等双方都看完之后,他们才重新发问。
“吉知县。”白若雪率先问道:“这些证词之中并未提到金莺儿是被哪户人家卖入金玉楼,而她的案卷之中亦不曾提到,只有一句某年入了奴籍。这是何故?”
“禀白待制,这是因为金莺儿和卖她的主子皆非此地人士。”吉孝贤为其释疑道:“若本地户籍,不管被卖为奴,还是脱了奴籍,都是需要到县衙报备的。同样,谁家买了奴婢,在签下卖身契之后,也要去县衙报备。可他们若是从外地将金莺儿卖入本地的青楼,只需要重新签订一份卖身契,然后由青楼派人拿着卖身契来县衙报备即可。至于之前是谁卖的并不重要,反正她都已经是奴籍了。”
白若雪翻出金莺儿的案卷,重新又看了一遍她的原籍地,发现为京畿路中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