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若雪的回答,奚春年的心头不免一紧。
“下官要怎么进出窗户?又怎么抹去写好的名字?”不过他依旧装成若无其事道:“下官倒是听说过那些杂耍班的女娃子从小会练就一身柔术,可以钻过非常狭窄的地方。不过三皇子房间的窗户上装着好几道铁栅栏,栅栏之间留出空隙极为狭窄,那些会柔术的女娃子都不见得就一定能通过,更别提像下官这样的身板了。此事,白大人又要如何解释?”
“没这么麻烦,不需要进房间,一样可以抹去血字。”
“荒谬!”奚春年驳斥道:“三皇子倒落的位置是在房间的正中央,距离窗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难不成下官要拿一根长竹竿从窗户里伸进去?”
“鱼缸可离三皇子挺近的。”白若雪拿出两颗钢珠道:“有这东西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奚春年见到之后,眼神中明显充满了慌乱之色。
“那晚你被三皇子锁在门外之后,一定是心急如焚吧?即使能用钥匙打开机关锁,你也不想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在门外用钢锯锯断门闩,毕竟这样做太费时间。抱着侥幸心理,你打算先看看三皇子到底死了没有,于是马上溜出同文馆后沿着外墙的柱子爬到了窗口查看,结果你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三皇子虽然因为中毒的缘故已经气绝身亡,但是他还是在地毯上留下了你的名字。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戌时七刻,阿速台将军已经在大堂召集了即将巡逻的侍卫训话,你已经没有办法再返回馆内了。”
“奚春年当时面临的困境还不止这么一个。”赵怀月补充道:“亥时一到,本王就要和秦王一起来找三皇子了,就算没那么准时,所剩的时间也不多。危急关头,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用这两颗钢珠当做暗器将鱼缸打碎!”
“打碎鱼缸?”刘恒生立马叫道:“水!鱼缸打破之后水往写在地上的血字流去,将字迹冲洗干净了!”
白若雪微微颔首:“奚寺丞的运气不错,名字被顺利掩盖掉,大部分都如他所愿。不过他还是在房间里留下了两个破绽,一个是钢珠落在了鱼缸里的鹅卵石堆之中,没有办法回收。我们之前看到鱼缸的碎片落在了三皇子遗体周围,但是遗体下方却并没有碎片,这就说明鱼缸是三皇子死后才被打碎。这件事导致了我误认为凶手在三皇子死后那段时间还在房间里,他是为了掩盖鹅卵石里的钢珠才将鱼缸打碎。其实却刚好相反,是用钢珠打碎鱼缸来掩盖地上的名字。而‘凶手当时还在房间’这个错误的推断,也导致了密室之谜迟迟无法解开。”
“奚春年!”赵怀月厉声责问道:“这两颗钢珠与你之前和冰儿交手时所用的暗器完全一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始料未及的是,奚春年到了这个份上却依旧在狡辩:“微臣承认此物确系微臣所有,微臣也是拿此物作为暗器,可这并不代表用它来击碎过鱼缸。”
“有意思,那本王就来听听你的解释,你的暗器是如何出现在鱼缸里的。”
“事情是这样子的,镔国使节团到访之前几日,刘侍郎说三皇子他酷爱锦鲤,让微臣在他房间里放置一个鱼缸,再在里面养上数尾锦鲤。”
“有这么回事,此事是临淮郡王嘱咐刘侍郎办的,本王那时候也在场。”
“微臣命人将鱼缸放好之后,其中一尾锦鲤却跃出鱼缸落在了地上,微臣赶紧将那尾锦鲤抓起放回缸中。正在这个时候,原本藏在袖子里的钢珠因为袖子卷起的关系,不小心掉进了鱼缸里。下官原本想捞出来,不过钢珠已经沉到了缸底,下官想想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就作罢了。微臣确实会用钢珠当暗器,但只是防身,仅此而已。”
奚春年的这个解释非常牵强,偏偏又不能证明他没有做过此事。赵怀月只是笑而不语,反正他还有决定性的证据在手。
见到赵怀月不说话,奚春年还以为自己的这番说辞已经起了作用,便继续说道:“依照白大人的推论,当时下官应该是身处庭院之中。离开庭院的出口一共有四处,分别是两个馆的南门和东西两扇通往灿荫园的拱门。其中班荆馆的南门因为门锁损坏而无法打开,同文馆大堂有阿速台将军和一众侍卫,两扇拱门外面又有侍卫值守,相当于下官被困在了庭院之中。可是燕王殿下和秦王殿下去同文馆与三皇子会面的时候,庭院可是必经之地。刚才白大人也说了,庭院空旷,一眼望去尽收眼底。人是无法在里面躲藏的,最多只能勉强藏把凶器而已。请问殿下,那时候路过庭院的时候可有瞧见微臣?”
赵怀月轻轻摇了一下头。
“白大人那时候也在,有看到下官吗?”
白若雪也摇头否认。
“所以下官那时候根本就没在庭院中,刺杀三皇子一事自然也并非下官所为。”
“不对。”刘恒生说道:“白议官说了,你那时候人在三楼的外墙处。殿下他们路过庭院时只要不抬头,不就看不到你了?”
奚春年却笃定道:“刘大人要不现在去同文馆、让人爬上三楼站在那个窗口处看看?那个地方就在南门靠东一点点,面朝南。从西北拱门一路走到同文馆南门,要是看不见上面站着个人的话,那就跟瞎子没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