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阿杨一觉醒来,日头居然已经偏西了。走出院子,就看见沈叔留的字条,道是在酒楼订了一些味道不错的菜肴,他若是醒了,就传人去让他们送来。 阿杨“……”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沈叔版的“菜在锅里”的温情了吧。 比起记忆中遥远的小时候,自从他的世界有沈叔之后,他就从来没有吃过生活上的苦(师父造成的除外)。 沈叔有自己的一套理念,他甚至鄙夷一些人刻意去吃无意义的苦以此试图达到崇高。阿杨很难不怀疑他这话是不是有一部分在挖苦师父,而师父只是笑着摇扇。 直到如今,阿杨遇见过很多人,其中有师父的旧交,更多的是师父的后辈,哪怕阿杨没有刻意去追寻那段过往,他也能感觉到那些人为师父不平,但师父却表现得风轻云淡,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段往事。 明明早就说过不管了,但实际上他却一直关注着,暗里为朝廷牵线,像条被人踢了一脚还依依不舍的狗。 但顾修竹从来没有在意过沈天君的嘲讽,因为反正无论如何,他想做的事情,沈天君都会帮他达成。 他没有解释他在意的并不是朝廷也不是天子,他只是在意大宋。他与天子的确有志同道合的心心相依,也有一路披荆斩棘相互支持下的温情,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大宋”,比不上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无数百姓,这才是他出山的目的。 沈天君早年不相信这世上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圣人,而自己会倒了八辈子霉和他做朋友,到现在,他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帮他。 …… 阿杨醒来,阿杨吃饱喝足,阿杨犯困。 沈叔:“……要不你再回去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说也行。” 阿杨顿时强行把自己支棱起来,摇摇头道:“我现在就算上床了,估计眯一会儿也就醒了,反而迟些睡不着,您说吧。” ……这个人甚至认真考虑过再回去睡一觉的提议。 沈叔道:“两个事情,一个是太平王世子的师父,也就是太平王世子谋反一案的主谋,他之前借玉罗刹的身份给朝廷放烟雾弹,玉罗刹就拉着你师父给人找了点麻烦。” 阿杨问:“就是昨天说的那个军饷?” 沈叔点头,道:“一部分吧……除了追回的军饷,还截断了几笔他其他渠道的黑钱,这么大一笔钱也不好运,你师父就近送到广州府那边做军用了。至于玉罗刹那边,劫下的那些屏风名物,大概都被他分走了。” “师父和玉罗刹已经摸清楚了人运送物资的暗线了?能顺着找出对方的身份吗?”阿杨惊讶,虽然不怀疑师父的能力,但是这才多久啊,难道师父起卦了? “原先被劫的军饷藏匿的地方与丢失的位置不远,省了不少事。至于他们劫的其他东西,是去琼岛劫下的。” “琼岛……海船!”听到是琼岛,阿杨便明白了。 太平王世子的师父藏身于海外的某个小岛,在暗中操纵一切,使中原的财富如水般源源不断向他们流去。 他有钱,也极会享受。从宫主的作风和她们暂住之处的摆设可以看出她们用惯了好东西,这样的豪奢背后消耗的是巨大的物力。他们至少有几支中型的船队以维持他们在海岛与中原无异的奢侈生活。 自海路贸易兴起,琼岛便一直是来往船只重要的补给点,守株待兔,倒行事风格比起师父,更像是玉罗刹的味道。 “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了吗?”阿杨问。 “来历可疑,面上没多少实在的东西,如果玉罗刹对那边没兴趣,那只能等修竹忙完手上的事情去探探。” “另一件事是什么?与方才师父送去做军用的银子有关?”阿杨忽然想起了不见许久的范大人。 “有几船洋人的海盗打上岸了。”沈叔的语气不屑而冷淡,不成气候的玩意儿,若非连他看到信时都马上意识到那并不只是普通的海盗,他甚至不会提这一嘴。 “还好不是什么大麻烦……”阿杨道。 但这麻烦后续怕是会源源不断。 海上贸易给大宋带来了巨额的财富,宋人看见了更大的世界,也看见了未来的麻烦。那些洋人中有一部分有自己的船队,只是未曾东行,他们在贸易中飞快地学习,同时他们贪婪的野心也在疯长。先人早已预言了他们未来的野心,早早告诫后世子孙警惕洋人来犯,如今这只是开始。 “朝廷准备在沿海专设军队训练海军,你师父就是去找的那个人。” “是为了规整海防?派去的可是范参知?”阿杨精神了几分。 “是他,你师父以前占星看卦的时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东西,对海军格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