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小口小口吃着花糖,等阿杨和老板絮叨,他脸上带着笑,和老板打着她听不懂的哑谜,带着几分狡黠的神色。她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结合船夫无意间的透露,大概猜到了阿杨想要给她看的惊喜,但还是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垂下眸子,捻着帕子抬手拭了拭嘴。 “可问清楚了?走吧。”黛玉转身向外走去,阿杨忙跟上,眼里透着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的光,满身透着“我有秘密!”的快活气息,走路时甚至忍不住轻跳。 吃完了花糖,阿杨“自告奋勇”去丢竹签,回来时情绪却略有些低落,黛玉虽然疑惑,见他极力掩饰的样子,没有多问。阿杨心里暗暗懊恼,当初在山上时年轻气盛中二未愈,因为吹箫这个词不好听死活不肯学吹萧,失去了多好一个装逼机会……虽然以萧做剑是很帅没错,但是阿杨用萧的水平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红色的灯笼在街上挂了一路,隐隐可以窥得入夜后的盛景。又有些别出心裁的酒楼挂着水晶玻璃各式的风灯,点得如银花雪浪,分外夺目。 “不如我们去坐坐,我听闻今早评出的花魁正是被这家酒楼抱回去的,他们家的菊花酒也是一绝。” 才进了酒楼,便看见正中立着高台,各式菊花簇着中间那盆向下摆开,姿态各异,品相却都是极好的,中间那盆稀罕的黑白玄墨格外引人注目,阿杨猜测那应该就是今日评出的花魁了。 见到墨菊,黛玉微微惊讶,靠近了细看,暗暗点头称叹,这盆墨菊被评为花魁并非只是因为颜色的噱头,其品相也是不凡。 花中四君子,黛玉向来更喜竹兰,而后是梅花,对于菊却没有过多偏爱,今日细细评赏,却感其之趣。 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兰色淡香清,君子谦谦,竹筛风弄月,清雅高格,端的俱是风流品格,菊傲然于群芳凋零之际,不趋时而绽,不与群芳争艳,却更像隐士,自处恬然,人们也常借菊来表达隐世的志向。 黛玉向来要强,就算是和弟弟一同读书,也要暗暗较劲,哪里会喜欢这“ 深丛隐孤芳”的黄华,她也没有到要借菊延寿的寓意的年纪,虽是欣赏菊傲霜的品格,却也不偏爱,今日一路品赏,却也会到菊“不尽风流写晚霞”的风姿。 这酒楼菊花酒称得上一绝,阿杨向来好酒,观其颜色就知道那是好酒,一闻那酒香更是赞不绝口,忙给黛玉倒上。 热酒下肚,黛玉浑身充满了暖意,阿杨根本不给陶蓁机会,坐在黛玉身边殷勤地给她布菜,恍惚间,黛玉甚至想起了在一等将军府时,外祖母也是如此,什么东西吃着不错,就吩咐人给她布上,看她吃得多了,才心满意足。不知为何,她对贾家老太太有种没由来的亲近。 阿杨一边吃着,一边盯着黛玉的碗,见它空了,就拿着公筷给黛玉添菜。 “现在鲈鱼正肥,他们家的鲈鱼脍,比起掷杯山庄来也是不差的。”阿杨极力推荐,黛玉也不由多动了几下筷子,这鲈鱼脍确是不错,笑问:“怎么点了鲈鱼脍,却不点菰菜?” 阿杨笑道:“我就知你要问,只可惜来迟了,店里没有材料了。” 莼鲈之思出自《世说新语》,“张季鹰辟齐王东曹掾,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俄而齐王败,时人皆谓为见机。” 世人常以莼鲈之思表思乡之情,或归隐之志,却也有不少老饕特来吴地一品这张翰念念不忘的美食。阿杨只当黛玉想起来才忽然发问,却见黛玉神色有异,忙笑着扯开话题。 黛玉心中没由来得泛起思归之情,又是一阵空落之感,耳边只听见羹碗轻碰的声音,阿杨道:“林姑娘来试试这个,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看着却是挺有意思的。” 莫名的,心中的异感又潮水般褪去,留下一种此世安好的安心感。 天色渐黑,阿杨和黛玉出了酒楼,阿杨磨着黛玉一同上观楼,黛玉也好奇阿杨到底想让她看什么,便道:“正好去哪儿抱几盆花回去,上去看看也无妨。” 阿杨听黛玉应了,把持不住咧嘴笑开来,又觉得自己发反应有些过度了,微微侧过脸去抬手掩着口鼻,缓了缓情绪,才把手放下。 观楼楼下摆了不少花,多是早上参加过斗花留下的,有人仔细看护着,等待花会结束,若是遇上喜欢的,只要达到了花主留下的条件,就可以抱走,其方式多是以诗词换之,或斗乐比啸,也有武斗,方式繁多,多只为讨个趣。 有株紫龙卧雪边上围了少说四五十人,皆在冥思苦想,想要夺下诗魁,把花抱回去。阿杨抬手护在黛玉身边,不让她被人挤到,边走边不断赔罪:“不好意思,麻烦稍稍让让。” 黛玉和两个丫头一路畅通无阻,专心看花。黛玉在李府见过几盆师兄养着的紫龙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