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仔细分了粗的细的,单支单支卖,上个香一次少说三支,六支好听,九支更好。偌大的寺庙,端的是香火鼎盛。 黛玉平日会为母亲抄些佛经,一些日子里会戒斋,到菩萨生辰的日子,也会去寺里走动参拜,有时有上门化缘的和尚道士,她也会吩咐厨房为他们做顿斋饭。 但是她不信庙,不信那些终日不事生产念了两本经书靠着上下嘴皮子“普度众生”的和尚。若是真的慈悲,断不会不论贫富,不间断地哄着人送香油钱,富人多给些也有余力,对家贫者而言却说得上负担。若是真的慈悲,又怎么会对哀哭的眼泪视而不见,哄着人拜了佛捐了钱安下心,出事了就劝人剃度出家斩断凡尘。她不求他们出世济世,但也看不过他们对眼泪无动于衷。 黛玉信经,信佛,却不信庙。这么大的庙,远远看见香火冲天,却还是装不下凡尘愁绪。那端坐的和尚,又多少是真的慈悲,有多少是真的虔诚……有些大师的确是值得尊重,但是这个群体却在一步步走偏。 这个世界在变好。慢慢的,大家都能吃饱了,不至于出现前朝易子而食的惨案。天下饱足,人心却不纯了。 黛玉远远望着菩萨像慈悲的眉眼,微微叹息。 “林姑娘,林姑娘!我刚刚和小和尚讨了些鱼食,我们喂鱼去吧,听说这里有条锦鲤比小孩还大些!” 阿杨跟着黛玉拜过一个个他认识或不认识的佛神像,每次拜下时都极认真地拜托:愿姑苏林黛玉,永远喜乐安康,万事顺遂。 无论最后我能不能陪在她身边,但是至少我希望,她是笑着的。 黛玉低头喂鱼,那条极大的锦鲤是条霸道鬼,撒下去的鱼食,多数进了它腹里。 鱼食从纤长的指间落下,水面漾起涟漪,有风吹过。 青丝被风吹起,像泼墨于风中。 风停了,白肌乌发,衬得愈发鲜明,阿杨悄悄抬手,轻轻触碰,小心翼翼。 指尖划过的触感不像发丝,倒像绸缎一般,阿杨的头发丝又粗又硬,他向来是不信话本里那些把头发比成绸缎的,想着头发哪里有这种触感,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那不是胡说八道。 又细又软的发丝,与他的完全不同。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流到血液里、从尾椎顺着骨头而上,一直到胸腔,麻得心率失常,只听得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听说头发细软的人容易被欺负啊……一时又开始发愁。 “哗——”锦鲤高高跃起,掀起水花,阿杨偷摸摸干坏事,哪里能不心虚,听见水声吓得立刻收回了手,抬头一看情况,一闪身就把黛玉挡得严严实实。 黛玉微微睁大眼睛,还没有从错愕中缓过来,抬眼就对上了阿杨闪闪发光的眼睛和通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