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不知道哪天滴落的污渍,经年累月变成了黏糊糊的一坨黑。 “房子里什么味道?” 乔淇岸:“赤贫。” 江续昼受不了陈旧阴湿的木质家具泛起的霉味,推开窗户,楼下呛辣椒的浓烟一股脑冲进来,混合水煮卷心菜味直冲大脑皮层。 她似乎对此毫无知觉,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看屋里除了乔淇岸,其他东西已经收拾齐整,行李箱立在门旁边。他握住箱子提手:“走吧。” 乔淇岸:“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谁跟你对歌。你干妈在家给你包饺子,你不梳梳头回去过生日?而且明天元旦啊,你收拾好东西不是要回家吗?” 江续昼扯掉毯子过来拽她,乔淇岸实在没心情反抗,被拉着胳膊坐起来:“咱们可以同时回家了?” 她难以置信地给手机充上电,打开日历反复确认。 预告片发出去以后,知道随时打电话进来的只有两种人。 要么是节目组说她影响太恶劣,让她和她的炮灰剧团收拾东西趁早解约;要么是叶珈莉愤怒的粉丝,让她收拾东西趁早去死。 于是她关掉手机拔了电话卡。 只要接不到通知,就没人能把她踢出节目。 “我生日真是今天。” 乔淇岸略压了压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拿起桌上的汉堡啃了一口。 没放冰箱有点串味了。 她又啃了一口:“所以我正式从没钱没工作没自尊的二十五岁无业游民,变成二十六岁无业游民了。” “真棒。” 江续昼拉高毛衣衣领遮住口鼻:“你慢慢收拾,我去外面等。楼下的剁椒鱼头太呛了。” 他走了,乔淇岸安然躺回沙发,却因着外面的敲门声,很难再次陷入沉睡。 那人越拍越大力,靠着沙发的墙面都开始晃动,她心里骂了江续昼一万次,磨磨蹭蹭爬起来。 拽开门,外面只有房东不耐烦的宽脸。 嫌她动作慢了,嘴角不悦地向下耷拉,看起来更像他养的沙皮狗。 “已经宽限你一周收拾行李了,还不走。” 乔淇岸没请他,短粗的胖手就把她推到一边,叼着劣质香烟坐在她的沙发上:“房租涨了,付不起就让能租得起的人搬进来住,就这么简单,好吧。” “好啊,”乔淇岸翻个白眼,“但是我的合同还没到期,把押金和三十一天房租还我。” 房东夹着烟屁股按进沙发,布艺坐垫迅速熔出冒烟的漆黑小洞。翘起二郎腿踩上茶几边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刀拍在桌面上:“狗屁押金,拿着你的破烂赶紧滚,穷鬼。” 乔淇岸盯着开过刃的刀尖几秒,吞了口唾沫,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滚就滚!” 房东只给她十分钟,草草洗漱完换了套勉强算干净的衣服,扎起头发,清点好重要证件还剩三分钟。 把昨天买的口香糖抽出来,坐在沙发上慢慢嚼,最后一次环视这个房子。 她不喜欢这里。 但是住在这一年了,总还算是个家。 房东又不耐烦地砸门。 她起身拔下台灯和电视插头,把口香糖塞进插座孔里,又把插头松松塞回去,让口香糖怼进深处。开门对房东行了个屈膝礼,拖着箱子下楼前,还回头妩媚一笑,对他抛出飞吻。 江续昼还等在路边,靠着他的阿斯顿马丁低头上下划手机屏幕,呲着大牙不知道在乐什么。感觉到她靠近,眼皮抬都不抬,伸出手去接她的箱子。 “你什么意思?” 江续昼关掉手机看向她,一脸茫然。 “我丢工作都是因为你。你现在专门跑来跟我炫耀你有工作还有房有车。把我惹哭,你高兴了吧?”乔淇岸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今晚睡觉睁只眼,我站你床头的时候你最好跳起来砍我一刀,不然我把你和你养的芭比小公主都鲨了。” “挺猖狂啊小姐。” 江续昼被强行拽得低下头弯腰看她,手还揣在兜里,散漫地挑了下眉:“昨天让我过敏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不是我干的!!” 乔淇岸发出爆鸣:“你是在质疑我的精神状态?我告诉你我精神特别好,特别的平静,不信你看我多文静多内向。” “我从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说,让你看看我有多沉稳。” 江续昼点点头,打开副驾驶门请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