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呸! 就这!就这! 出卖朋友! 背信弃义! 他再也不想和他们做好朋友了! 听完,沉默许久,陈香蒲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现在货车把蔬菜拉走了吗?” 村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香蒲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陈香蒲愣了几秒说:“快了,等这一季的黄瓜毛豆收获了,趁着天气好,再把受潮的谷子晒一晒,翻一翻,等这些事情都做完的时候,就到了开学。” 村长微笑着点点头:“真是勤劳的姑娘。” 陈香蒲不知道村长这话意思,直接道:“村长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惹了什么事情,要承担什么责任?” 村长知道陈家穷,家长虽在,但是担不起事情,有事情还是这个女孩子说了算。小小年纪扛起这么大的一家子,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大人的模样。 她从小成绩就好,一路从小学读到高中,不仅没有花家里一分钱,每年还能得不少奖学金。 要不是被这个家拖累了...... 这不是小钱,有些难开口。 几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村长才开口:“本来是来得及装车运走的,但是补胎机突然坏了,还是拖拉机拉着,去县城里才修好的。所以,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不少时间。” 陈香蒲抿嘴,点点头。她觉得有些心累。 一句话都不想说。 “钱老板说,耽搁一个小时,就要赔偿损失。”村长说话的声音低了几分,“我谈过了,尽量少赔一点。但是,赔还是要......” “凭什么啊!哪有这回事的!”陈蒲黄没等村长说完,插话,“黑心商人!就是给他们一点教训,一点颜色瞧瞧!” 村长面色尴尬地看着这个无脑的人。 “他这叫收购吗?抢钱啊?我们辛辛苦苦种地,还要施肥除草,几天不下雨,地里还要引河水灌溉,天下太多雨,又要担心作物淹死,就这!成天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长起来了,又要日夜守着,不让田鼠吃掉!”陈蒲黄越说越激动,都快说哭了,“就今年春天种地的时候,我的脚爬满了蚂蟥,手一撕,脚上的血止都止不住的!” 他继续说:“他那不就是明抢!我买种子,买化肥,买除草剂,不要钱的吗?他收购几分几分的,我得忙活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姐要忙活多少个日日夜夜!” 村长听了之后,也颇为心酸,谁说不是呢。 但这有什么办法。 卖不出去,不是更挣不到钱吗? 卖掉,至少还能回回本。 陈蒲黄置气:“我不想种地了,我要出去打工!这破地,谁爱种,谁种去!反正老子是不种地了。”说完,他抱着腿,将头埋在膝盖窝里,抽动肩膀,哭了起来。 村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是......”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香蒲倒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欠多少,我打个欠条。” 从小到大,别的不多,就欠条最多。 买种子时,打欠条,等到粮食卖掉了,再把欠条收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村长说:“那个钱老板说,晚了8个小时,按照合同算就是这个数,不过,我和他商量了下,别算我们这么多了,我们种地也很难。他就说算三千整,没得少了。” 陈香蒲点点头。 村长说:“三个孩子不懂事,就是气不过,才惹出那么大的事,还是缺少社会的磨砺。我来你们家之前,已经去了他们家里一趟,说好了,各家平分。” 陈蒲黄在啜泣的肩膀停滞了,这个数字,得种几年地才挣得回来。 “好好管教吧。”村长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他留在原地,埋着头,准备迎接姐姐的暴打。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一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他悄悄抬起头,眯着眼缝去看她,只见她呆坐着,面如死灰。 这要是打他一顿,把他往死里揍,他还好受一些。 最怕她这样,一言不发的,眼神麻木,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清晨的晨曦挂在天边,天渐渐转亮。 陈香蒲抹去眼泪,蹬地一下起身。 这可把陈蒲黄吓了一跳,后退半步。他不敢上前,结结巴巴地问:“姐?姐?” 陈香蒲头也不回,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