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的,还是眼前的张僧繇所作。画中的毗沙门天王都仿佛会在下一刻走出来。
眼前这幅画更是离姜烟极近,对上画中毗沙门天王的眼睛,姜烟甚至都有一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感觉。
融汇了天竺的凹凸画技,更显得眼前的佛像活起来了。
旁人的画,再厉害也是栩栩如生。
张僧繇的画,却仿佛是赋予了他们生命。
“若是真迹,那么在毗沙门天王的鞋底,会找到一个小小的‘张’字。”张僧繇略有些无奈的说:“那幅画我用的是一张不小心写过字的纸。那时的纸可不如你们如今这般好买。我虽有官职,却也要节省。画画的颜料也不便宜,那个‘张’字极小,我又以花纹挡住,寻常是看不见的。”
古代学画画的成本很高。
颜料名贵。
尤其是像张僧繇这样以画佛道、花鸟、肖像等为主的画家,颜料是必不可少的。
就比如眼前这张《行道天王图》,火焰用的是上好的朱砂,金色用的是真金,更不要说那些蓝色和紫色。
“所以,如果那幅画上找不到‘张’字,那就是假的了!”姜烟顾不上看画,上前抓住张僧繇的手腕,激动不已。
一旁的谢安看出张僧繇的紧张,上前轻轻拉开姜烟的手腕,说:“其实我偏向于那幅画就是真的。”
谢安指着刚画出来的《行道天王图》。
尽管做了做旧处理,可上面的人物依旧精细。
谢安道:“我想,那位武则天也是如此认为的,才会让你用这样的招数,咬死了自己手中也有真迹。王维……听闻此事后,我曾去了解过此人。是个很优秀的人才,但他擅长山水,而非人物。他那幅画,厉害些的人都能看出,那绝非一个擅长佛道人像的人能画出来的作品。”
谢安是很佩服大唐的那些人。
武则天的办法是好用,可也有风险。
现在最大的风险解决了,谢安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姜烟说清楚:“如今风险已除,姜姑娘可以继续你的计划了。若画是真的,你打算如何做?”
姜烟一窒。
她到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人。
她不愿意去承认爷爷的错误。
谢安却挑起眉眼,站在姜烟面前,一根手指轻轻点起姜烟的额头,仔细给她分析:“一、你爷爷的确出错了。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当年犯下的错,你爷爷已经受到了惩罚,而且连带着你的父亲和叔叔也一并被惩罚了,不是吗?就算是我们那个时代,也只是连累下一代,第三代便不再计较了。除非是做了什么谋逆大事,那会杀得你家人头滚滚,不需要去计较第三代,第二代都没了。”
姜烟听到这话咽了咽口水,把额头从谢安的指尖挪开。
很难想象一个长得温和的男人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谢安在容貌上虽然比不过高长恭,但气度和模样却能跟嵇康一较高低。
尤其是谢安在面对谢玄和谢道韫的时候,时刻带着长辈的慈和,说话也谦和有礼。
姜烟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
冷不丁听到谢安理智的分析,说出“人头滚滚”这四个字的时候,姜烟才领略到谢太傅的果决。
谢安也不在意这些,只继续平静的说:“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影响。总不可能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还要封建过一千多年前吧?”
姜烟和明燕对视。
这还真不好说。
如果张主任有心要斗姜烟,买水军买营销,还是会对姜烟有影响的。
“二,听周先生的描述,你爷爷应当是个恃才傲物的性格。就算不是嵇康,想来也有几分。这样的人,太容易得罪人了。”
谢安拿嵇康做例子,一下就让姜烟明白了怎么回事。
嵇康能被钟会抓住时机报复至死。
那爷爷如果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会不会也被人陷害呢?
拿一张张僧繇的画,让爷爷声名扫地,再也不能入这一行工作。
目的达到了!
“姜姑娘,这件事情还有得调查。你就先不要着急了,反正你如今也有张僧繇的画在手。若是第一个猜测,你爷爷已经去世了,他也不是真正卖画的人,公道自在人心。”
谢安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对姜烟的影响其实不在张主任说出去之后会对姜烟有多大影响。
而在于,姜爷爷究竟是清白,还是被人陷害。
“谢谢您!”姜烟想明白后,朝着谢安和张僧繇鞠躬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