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用怜悯众生的目光看着云文绣,苍白的面孔仿佛踱上一层柔光,水秀般的眉眼见之忘俗,温柔至极。 云文绣与她眼神交汇,刹那升起无端勇气,用尽全身力气问:“未来的中国,还像今天这样吗?” 张怀义拦住许猜猜,用几乎卑微的语气恳求道:“别说……别说……求求你,你会死的。” 许猜猜知道这是天机,一旦说出将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可人之将死,她不想云文绣留有遗憾。 有太多人都无法得知未来是什么模样,因为他们走不到未来。 为一个快要死去的人赔上半条性命,代价太大,但是值得。 她拂开张怀义的手,撒谎道:“放心,我有分寸。” 许猜猜俯下身来,眸光闪闪,在云文绣耳旁道:“当然不会。那是一个新世界,我们已经把所有侵略者赶出了中国,赤旗……将会飘扬在这片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美满。” 这句话,足以回答云文绣了。 “真好啊……好啊……”云文绣露出一丝微笑,眼睛慢慢流出两行泪,她现在已经失去痛觉,眼睛也看不见了,茫然地动了动眼珠,双手下意识胡乱挥动,“姐姐……” 小雀儿抱住她,用手轻轻拍她的头,像是幼时哄她那般。 云文绣感觉到小雀儿的手,露出笑,用沙哑的哭腔断断续续道:“姐姐,对不起,我没能救下那么多人,可是……可是你……却已经原谅了我,帮我做了这么多,终归是我亏欠了你,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 她的声音停了,一团灵魂从她身体冒出,在小雀儿身旁环绕,伸出手来,想擦去她姐姐流下的眼,却触碰不得。 张之维盘腿坐下念经。 云文绣的灵魂牵住小雀儿的手,定住不动,直到一首念完,它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指尖,就此离去。 许猜猜心里难过极了,但无力去哭泣,云文绣一去,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挺挺地倒下,心里十万个草泥马跑过,忍不住吐槽:真是服了,我就说了一句话啊!权重就这么大的吗?这种时候,天道你就不能放放水?! 许猜猜被眼疾手快的张怀义接住,拦腰抱起。 她七窍慢慢流出黑稠的血,张怀义一时失了分寸,失态大喊:“快……快救救她!” 小雀儿用衣袖一把抹掉眼泪,双唇尚在颤抖,赶紧替许猜猜诊治,张之维也上前来。 他们三人合力,总算将许猜猜止住了血,只是长睡不起,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北平城到处都是通缉云文绣的通告,他们不知云文绣已死,以为是她杀害了佐藤俊畏罪潜逃,严查她的人际关系,经常跟云文绣出入各种场合的许猜猜也在其中,更不好送去医院。 一行人出了北平,前去济世堂寻医。 济世堂堂主仔细诊治,他行医数十年,许猜猜的病症就连他都觉匪夷所思,寻不到原因,医治几月后仍不见效果,道句“自有造化”,再无能为力。 北方战事频发,许猜猜尚在昏迷,堂主收到张静清的来信,便劝年轻人暂时避避。 心灰意冷,无力回天。 民国二十一年的晚夏,他们回到了龙虎山。 此后几年,再没下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