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月娘领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她身着米黄色的齐腰襦裙,挽起发,只留两缕从耳后绕至身前。 十五岁的年纪,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月娘把她定作头号花月娘子。只是她实在怕生得紧,一直把头埋得很深。 “你是慕荷吗?”欧阳文收起方才与张子昂对话时恶狠狠的模样,换上了善意的笑。 慕荷抿着嘴,仍旧低着头没有应声。 “我是阿土的老大,你认识阿土吗?” 听到阿土的名字后,慕荷才终于抬起眼,泪光闪闪地看着欧阳文。 “别怕,我会帮你离开花月楼的。” 欧阳文不知道的是,那一刻,她在慕荷眼里是发着光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会照亮别人的。 翌日,欧阳文与陆佑并肩行于宫道之上,哈欠连天。 “昨夜没休息?”陆佑不解地看向欧阳文,“在陛下面前别失仪。”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出岔子的。”欧阳文又打了一个哈欠,凑到陆佑近处,“其实我昨夜去花月楼了。” “什么?!” 欧阳文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为何去那?楼里肯让你进?” “我去是为了找个小姑娘。”欧阳文疑惑道,“陆将军莫非也去过?怎么言语间对那有些熟悉?” “不曾去过。”陆佑干脆地回答。 “花月楼里的女子,你也觉得她们与客人之间是做生意吗?”欧阳文很好奇陆佑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陆佑并未理睬她的问题:“少去那地方。” 欧阳文心中郁结,到了皇帝面前,她还挂着一脸苦相。 “爱卿捣毁九元盟,大功一件,为何还愁眉不展?可是着急与陆爱卿的婚事?”皇帝突然发问。 “啊?!”欧阳文回过神,顺水推舟道,“是挺急的。” 陆佑眉心一跳,皇帝大笑出声。 “陛下,九元盟并未被真正捣毁。这个无名,并非九元盟盟主。他扬言要到陛下面前陈情,才肯说出九元盟在朝中的靠山。陛下若不见,他便只字不言。”陆佑将九元盟之事一五一十回禀皇帝。 “有此等事?”皇帝思忖片刻,“查案的事还是交给你二人吧。朕若是人人想见便能见得,岂非可笑?” “陛下言之有理。”欧阳文谄媚一笑,“但查案费时,希望皇上能给微臣行个方便。” “何事?”皇帝问道。 “收缴的珍宝,陛下能否先交予臣,臣想借用这批珍宝,引出幕后之人。”欧阳文大胆提出要求。 皇帝自然不会轻易同意:“爱卿明知这批珍宝要充盈国库,用于军饷,怎的还打上主意了?” 欧阳文跪倒,恭恭敬敬道:“陛下,珍宝换银钱,纵然可以补一时之亏空,却实是暴殄天物。这批珍宝都是那群贼人从前朝墓葬中盗出的,若能加以研究,可填补前朝历史的缺漏,对史学之兴大有助益,这不正是陛下建考古司的初衷吗?而且……臣有另外的法子可以筹钱。” 陆佑时刻注意着皇帝的神色。皇帝原本听着欧阳文的话,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直到她说另有法子筹钱,才恢复正常。 “爱卿还有何良方?” “陛下,臣观盛都繁华,腰缠万贯的富商不在少数。既如此,为何国库仍旧空虚?归根结底是商税的问题。” 皇帝打断欧阳文:“大盛开国以来,不曾加过赋税。朕何尝不想改一改这商税,但这样一来会出多大的乱子,你可曾想过?若惹得朝堂动乱,谁来担责?” 陆佑上前一步道:“陛下,加重商税的确是必行之举,与其拖着,不如当机立断。至于动乱,臣倒觉得并非无解。大盛各州皆有商会,且以盛都商会马首是瞻。若能说服盛都商会会长,从盛都将加税一事推行下去,其余各州想必也不会起乱子。” “商会里各个都是人精,岂能轻易被说服?” 陆佑继续说道:“臣与盛都商会会长有些私交,可以一试。” 欧阳文解释道:“陛下,其实臣的想法并不是简单的加税,而是募捐。自朝中发起军饷募捐,由官员带头捐赠银钱,同时放出要加商税的消息,暗示商贾捐银足量,便可免加税。这样一来,比起加税,他们肯定更愿意掏出现银。此法可解一时之急,至于这之后陛下是否还要加税,便看陛下的心意了。” 皇帝愣了一下,旋即笑道:“爱卿倒是狡猾。” 欧阳文汗颜,这还不是被您老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