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上位者随时能因为一朝喜怒,如同碾死蝼蚁一样,拿捏位卑者生死的地方。 正如,若与她有过一段过往的不是赵桓征,而是旁人,今日香消玉殒的,本该是她。 后怕。 对啊,这里不是民间,这里处处精美考究,同时也遍布着死亡的危机……雁翎忽然懂了那一句说书人惯常挂在嘴边的俗话——伴君如伴虎。 她擦擦眼角的泪珠,努力对赵桓征挤出一个生涩的、情不由衷的笑,对他说:“没什么,我会好起来的。” 像是对他的掩饰,又像是,真正在一片茫然的恐惧中,对自己无力的鼓励。 赵桓征眼波微微一转,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笑容,无论如何,她现在好好地坐在他眼前,还活着,而他为她做了主,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敢欺侮于她。 甚至她会从此享受到一切荣华繁盛,钟鸣鼎食,只要他愿意给。 因为太子匆忙进来,雁翎的唇上没有来得及点上胭脂,方才那小白瓷瓶也粉身碎骨了,她的唇彩只能这样裸、着。 然而这天然的唇珠,不点自绛,被他掬起在一捧思恋里,到底还是很诱|人的。 寝殿里所有的下人早就识趣地出去了。 这里是东宫,任何一株草木都是赵桓征的,也自然包括雁翎。 最后,他没有忍住,也不需忍、不想忍了,就这样坦荡又热切地吻了下去。 柔软的香甜,能沁入他的心脾,炽热所到之处,比任何鹿血与松茸都滋养他的热望,那在梦中不能去实现的,因为与她的这场重逢,今后都可以一一被满足。 雁翎感觉到他的唇舌冲撞无度,显然比上一回放肆得多,几乎不假任何克制,甚至就要继续杀人放火。 她必须阻止,又不敢推拒,甚至在他一次次的冒犯和闯入中,渐渐有些迷醉。 然而方才他生杀予夺时,眸间那寒凉的神色,在她心里像是另一种令她窒息的绳索,让她此刻断然无法享受任何的情爱,只有用力把理智牢牢抓在手中。 她以尽量柔和,不会惹他不快的力度推开他,怯生生地低下螓首,忽然很想问问他,所谓的“寸磔”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话到嘴边,她听到自己说的却是:“殿下,我想洗个澡了……” —— 【注】寸磔:凌迟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