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女子祈求的目光以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保住两颗完整的羊头是此地乡夫最后的倔强和底线。
章老丈无奈地道:“羊头明日要摆在祭祀之所的嘛。”
好吧。
稚唯遗憾收起垂涎的眼神,遗憾收起特意让大父帮忙磨过锋刃的匕首。
章媪站在一边,见自家良人忙不迭地将两只全身光溜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羊牵走,有些哭笑不得,转头逗小女子:“祭祀后的酒肉按规定是要分给各家各户的,阿唯想吃哪一块?章大母先给你预留着。”
稚唯歪头思考。
[切羊肉卷最常用哪一部分来着?]
系统匪夷所思,震惊控诉道:“你问我?我吃过涮羊肉吗我?!阿唯你没
有心!”
[咳咳咳。]
稚唯索性告诉章媪:“我和大父大母打算当天晚上涮羊肉吃,章大母看用哪块肉就哪块吧。”
“好。”已经熟知夏家是一日三餐的章媪一口答应下来,又提醒稚唯,“但阿唯,涮羊肉可不好吃哦。”
稚唯心道,就现在“白水煮肉块”的所谓涮羊肉操作,它能好吃才怪呢。
她想了想,发出邀请道:“不如章大母你们明天晚上一起过来吧。”
一共两头羊,每家能分到的羊肉没有多少,就是吃个吉利兆头,还不如两家合起来吃。
而且以当下的年景,黔首们都没有过年要吃大餐吃美食的概念,要是到了晚上,单她夏家酒肉飘香久久不散,高朋满座热闹非凡,那像什么话。
但稚唯身为传统种花人,对过新年有点小执着,让她在那一天冷冷清清粗茶淡饭,那不可能。
所以……
嗯,只好把乡啬夫一家拖下水了。
稚唯对章家默默说了声“对不起”,没提自家准备了多少吃食,只邀请得更为热情,还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林阿兄和商队的人都会在,阿唯有些’暖冬‘的想法要对大家讲,章翁如果能到场就再好不过了。”
章媪一听,立马答应下来:“等你章翁回来,我同他说。”
羽绒被服的效果经过章三老祖孙的亲身体验,已经得到了证实,如果稚唯还有别的“暖冬”办法,那将造福多少人?对此,章家翁媪举双手双脚支持。
“对了,阿唯,关于羽绒被服的事……”
章媪说到一半,不由得迟疑起来,见小女子认真倾听,她斟酌着言语,委婉地说道,“羽绒是从乡里乡亲手里收去的,虽然当时给了新饲料制法以做交换,但也不是所有人家都养家禽、都能用得上饲料。如果收去的羽绒是你自己拿来用,那倒无妨;若是制成衣被送去贫寒之家,这怕是……”
世人皆有私心。
单个家庭能养多少只家禽?羽绒带给他们的效益不大,所以有人想收,他们很痛快就给了。
然而一旦羽绒服被的消息散出去,肯定会有人心里不舒服或是心生抱怨。
这些人未必是冷心冷血不在意贫民,但冬日里普通黔首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也只是冻不死而已,谁会嫌家里保暖之物多呢?收羽绒的时候可没有跟他们说是要拿去做什么!
——章媪忧心的就是这个。
羽绒交易是钱货两讫,双方自愿,这种言论对阿唯公平吗?不公平。
但要是收羽绒的地方是在他处也就算了,偏偏是在周边乡里……
章媪作为一地乡啬夫的家属,她太知道乡里宗族之间的那些破事了,每个乡都是排外而向内的,经常出现内部一个言论发酵,很快就影响到整个里、整个乡的现象。
建章乡有他章家在,有苗头不对可以及时管控,但夏家还要在咸阳生活,他们总不能一直不出建章乡吧?
章媪很担心未
来会冒出对阿唯不好的声音,对一个小女子而言,要是名声被摧毁了,做出再大的贡献都难以正名。
稚唯听完章媪的隐忧,在怔愣后,莞尔笑道:“真巧,林阿兄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呢。”
那日在药房,韩林不光将后续的麻烦事总揽过去,也帮她分析了所思所想的不足之处,稚唯这才意识到,她一味的考虑如何对外分发羽绒服被,却忽视了地域间的人情世故。
枉她还说韩信人情世故不行。
“没事的,章大母,”稚唯宽慰操心的妇媪,“你所担忧的都不会发生。”
章媪头疼又疑惑,急声道:“阿唯,你是不是还没理解我的话?”说着又自责,“也怪我考虑不周,早知道就不在周围乡里……”
“跟这个无关。”稚唯打断她的自责,温声道,“我当初既然选择收羽绒又不告知大家要做什么,那总会有人对此有意见。”
不好的舆论总是具有传染性,离她一里远和离她十里远,又有什么区别呢?
系统很关注同伴的心理健康,问:“阿唯你真的不在意?”
[在意什么?]稚唯抑扬顿挫道,[我又不是只干这一次就收手,随着我的名声越传越广,这些非议早晚会进到我的耳朵里。]
“……‘干一次就收手’什么的……”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自信,还是吐槽她用词不当。
稚唯看看仍然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