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宠辱不惊,很有墨家大师的风范。
“但他们说的秧马又是什么?”刘季表示疑惑,“不是指新的舂米器具吧?”
夏翁木着脸:“……”
好问题,他也想知道。
知道内情的蒙恬、王离和夏无且皆忍俊不禁,给他们指了指正在水田里辛勤辅助劳作的“摇摇马”。
夏翁、刘季:“!”
原来这也是农具吗!
可摇摇车变秧马没有经过任何改造啊!
并不怎么了解夏稚唯的刘季只感觉夏家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而想明白的夏翁狠狠叹了口气,不得不背起这口来自女孙的、沉重而光荣的“锅”。
“正午已至,”王离看看天色,转开话题,“该回了吧?”
刘季暂且放下探寻的念头,提起竹篮里的肥美鲫鱼,主动请缨道:“借夏翁的收获,几位等下可要赏脸试一试季制生脍的手艺!”
夏翁笑骂:“那你可别浪费老夫的鱼。”
随即让他们先走,他去寻稚唯。
树荫下。
稚唯越是给韩信把脉,眉头越是紧皱。
怎么说呢,有这种情况倒是情理之中,但她怎么才发现?真是不应该。
韩信略显紧张地问:“怎么了?我患病了?”
“与其说是患病,”稚唯顿了一下,反问他们家的饮食图谱,“你与阿母是不是经常吃生食?比如鱼、蚌之类的。”
韩信点头道:“这样可以省下薪柴。”
他说得平平淡淡,显然早已习惯这样的吃法,或者说,生食本就是当下一种司空见惯,甚至比较流行的餐饮方式。
只是贵族拥有各种酱料、佐料可以调味,所以视脍为珍馐美馔其一;而贫家子是根本无从选择。
稚唯深觉改善民生任重而道远。
此时夏翁找过来,看着一身干泥的女孙,满眼心疼,连连催促道:“快回家!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的,一并回家再说!”
接着又问韩信,“这个是……”
稚唯代为向二人互相介绍。
“这位长者是我大父;大父,这是韩翁的犹子,信、阿兄。”
系统听出她的磕绊,不免笑道:“前有季伯父,后有信阿兄,阿唯感觉如何?”
稚唯望天。
[我只希望别再来个子房叔父。]
毕竟这位是实打实的反秦斗士、顶级谋士。
夏翁本着“恰好碰上”的原则,邀请韩信一起到家里用昼食,并提前堵住他的回绝可能。
“韩老兄家一日只用两顿餐,你这般少年不饿都能吃下两碗饭,就别推辞了,走吧!”
稚唯心道,大父真是想多了,别的方面不好说,但蹭饭……韩信应当不会拒绝。
果然,少年兵仙听到吃饭,眼神都在不受控制地放光,满脸意动,难得显出几分朝气。
路上,稚唯没有特意拉着韩信聊天,避免他不自在,而是同夏翁话家常。
“……季太不厚道,刚才一溜烟躲后头去了,也不知道帮帮老夫!”
稚唯被夏翁的抱怨提醒到某事,神情忽而有些微妙。
等等、这么说,刘季和韩信马上是要见面了吗?而且是要当着三个大秦朝臣的面?
不过以目前二人的身份及处境,应当也擦不出什么火花。
“对了,”夏翁压低声音,特意嘱咐道,“季说要亲自做生鱼脍,我不好否决他。阿唯一向不吃生食,等用餐时我会说你年纪小,不让你吃,阿唯莫要为难。”
“……”稚唯缓缓挑眉。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系统小声道:“我觉得你要放大招。”
[怎么会?]
“没事的,大父,”稚唯笑容满面道,“今日过后,季伯父应当不会再喜生鱼脍。”
夏翁茫然:“啊?”
如今主流实行分餐制,一人一张案几,但黔首家没那么多讲究,都直接一起吃。
稚唯坐在夏媪与韩信中间,昼食期间她几次关注,却发现少年一心埋头干饭,与刘季的交流只有……鱼脍。
稚唯都想问他吃不腻吗?
鲫鱼刺多,刘季用匕首处理得却很好,片出来的生鱼片白、透、漂亮,连蒙恬都夸了一句。
“中郎将喜欢啊?”稚唯惊奇问。
蒙恬却是警觉:“……怎么了?”
“没什么,”稚唯心想也不差这一顿,微笑劝道,“多吃点。”
看着老中青少大快朵颐,稚唯转头钻进药房里抓了几味药,磨成粉,配比成丸剂,在他们临走时,挨个相送。
“有助于延年益寿。”
稚唯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且万分真诚。
“记得睡前一定要吃。”
第二天,除了因出公差无法停留多日,必须离开安丰县的刘季,其余几人接连冲进夏家。
“夏——稚——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