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闻声回头,只见一个深绿色的身影从面前窜过,踢碎长宁面前的药罐。 “噼啪”的碎裂声在地上炸开,药罐的底部已经烧变色,破口早已掉下几块。真不敢想若是还在刚才的地方坐着,只怕那碎片会崩到长宁的脸上。 温穆林眉头紧蹙,看向长宁的目光有些着急,道:“伤到哪了?” 长宁的双手被他死死拽住,反复查看好几遍,他才安心的松开。长宁错愕,待安静下来,温穆林才意识到适才举动的冲动。 “这药熬干,只能重新煎了。”长宁停顿小会儿,又补充道:“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你下去休息吧。” 在遇上温穆林的那刻,长宁便注意到他眼下的淤青,看上去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觉。又想起他与大夫的交谈,便是更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重回温府,长宁有种道不出来的不自在。她还做不到与温家人畅所欲言,只能以煎药为由待,安静的待在一旁。 可温穆林并没能如她所愿,甚至拉过一旁的木凳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并排而坐,却默契得都不出声,任由气氛凝结下去。 倏尔,温穆林拾起地上的葵扇,忽道:“长公主的宫宴办好了?” 身前是两炉子的药锅,距离却有一米,长宁挨得不算近,两人各掌自己的“一亩三分田”,温穆林突然与她交谈,这让长宁一时不知该答些什么。 稍有停顿道:“还没。三日后便是公主的生日,如今京城疫病蔓延,或许不能如期举行了。” 云黎谢氏长女,七年一举生日宴,终是有所抱憾。 谢氏嫡子,七年回宫为姊不平,而撞疫疾,乃是不公。 “那是不是说明,日后不用入宫了?这样也好,省得家里为你提心吊胆。不论如何,与皇家扯上关系,都不是明智之举。”温穆林摇头说道。 ——眼看皇城已然变天,疫病与边疆被犯接连发生,足以说明有奸人作祟。而在回温府后集市撞到的黑衣刺客,说不定棋局早已布好。 温穆林这般想起,顿悟道:皖皖此时被安排入宫,是为何意? 长宁听着有所思,温穆林一向自傲随心,从不插足阴谋论,此刻谈起皇家......皇家多事之秋,她入宫没多久便撞上所谓“猫瘟”肆虐,嫁在人身。可她偏偏无事,小于与她最为亲近,若要传染,她必将殃及。 “我没打算回来待多久,过几日便要回去了。”长宁看着瓷罐轻声道。 “......” 气氛一时间又安静下来,温穆林迟迟没有回话。夜间凉了,长宁不禁打起冷颤,惹得她抱住双臂,整个人微微缩回怀里。幅度不大,生怕被温穆林看见。 她确实有些不敢承认,自己是期待温穆林会发觉,从而给她递上一条毯子或是一件披风;但又怕他明明察觉到了,还是无动于衷。 毕竟,她并不受温家人待见。每每遇上这些,她还是自卑。 久之,温穆林忽然道:“是宫里有什么事还需要你回去?” 长宁摇了摇头。 温穆林又道:“那是因为宫里不让你回温家?” 不知是不是故意,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那个方面。 气氛中窜进长宁的叹气声,只闻长宁的声音不含情感,甚至有些冷漠,道:“公主对我很好,我如今还是健康的身体,不应该弃她不顾。温家这边,并没有把我当回事。出乎血脉亲情,我没理由不回来看一眼。” 这些话要是被温夫人听去,又要说她了。 可悲的是,如今的长宁已经不会因为这些而自我内耗了。只要凡事用利益去衡量,便不会难过。 可长宁没想到的是,这些话让温穆林听去,要有多愧疚啊。 “你因阿离一事被罚跪,那是母亲正气头上,你多担待。” 担待......长宁苦笑,说上去,这感觉,两人更像是客气要多。谁人听着措辞,会觉得二人是兄妹关系。 温穆林顿了好久,慢嚼细咽,他要缓和这关系,说话不能再像以往一样,总是中伤她。只道:“二姑说的那番话,你别误会。阿离自幼失去双亲,是温家对不起她,之后兄长对她多有照顾,也是愧疚......” 那日,温穆林看着大雨磅礴,与温宸风谈完后便直奔议事堂。温夫人是暴脾气,众人都在为温厌离担忧,鲜少有人顾及她。并不应该是这样的,对于亲情,她顽劣总不至于酿成大祸。 而当初发现温厌离不对劲的人,又何止是她。自己身为兄长,责任之大有过之而不及。 明明所有事并无证据,长宁却莫名受了很多气。温穆林自身本是公正,但回